葵葵咬牙切齿的顿在火边,独自怨了一阵。良久抬头,才发现玉衡仙君与那老东西依然端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瞅着自己。
“你瞧,这会儿知道已是晚了,早去干嘛了?身为小妖,还得虚心上进。”
月老的脚不晓得何时挪到了桌上,荡着荡着还一边捋着胡子,说得是云淡风清。
他呷了一口茶又道:“我们家玉衡不是寻常的仙,从不将他的这些东西随意分享于人,也不晓得为何会允了你。可教……也教了,你就该一门心思的悟在这上头方不辜负他一番美意,可你瞧瞧,你一糊涂,连带着让他的好意也成了笑话。”
月老滚了滚眼珠,老头这番话说得可是难得的义正言辞,当真把毛团给唬住了。
它心里本就憋得厉害,苦练数日,头一遭才晓得自己已寻着了修仙的门路,下一秒又被告知为着自己的糊涂,机会转眼就擦肩而过……
这说不出的苦着实是给它填堵啊!
“仙……仙君。”
再怎么心诀是领受了的,对着仙君这张温雅的笑脸,葵葵终究觉得有些惭愧,咬着嘴巴嘟嚷了几声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瞧着它沮丧的样子,玉衡反倒有些过意不去。
搁下折扇,玉衡朝毛团招了招手,笑道:“哪里就那么紧要,你来,先喝杯温水暖暖,我再与你细说。”
葵葵略略的迟疑了一下,还是一扭身,几个骨碌滚过来,往仙君身旁的桌上爬上了去。
老头子在一边耸了耸眉头,“你倒不计较,这折损的仙缘记谁头上?”
葵葵凑在玉衡的手边喝着水,耳朵却分明张得大大的听着月老儿说话。
它扭头看了看老东西,虽不是正经八百却也看不出是在玩笑,因而急急的问道:“怎么……还……还要折仙缘这个东西?”
老头儿颠着胡须冷哼了一声,“天庭的规矩多得你这只短耳朵兔数都数不清,你哪晓得这其中的厉害。”
玉衡轻咳了几声,示意老头儿不要再说下去了,哪晓得老头只是白了他一眼,又道:“莫非你以为仙君教也就教了,成不成只是你个人的事了?还有玉衡……此事可轻可重,它糊涂,你也跟着迷糊……可见你着实是大意!大意了。你叫这满庭的人,可不又要见你的笑话了……”
葵葵低下头,不敢再吭声。它隐约觉得,大概是自己连累仙君在其他仙撩面前丢了颜面?
“难道我那么一闪,天上的雷公也晓得了?”它暗自嘀咕着,“可心诀的事……明明只有仙君知,我知……麻姑?她……也是知道的。”
“可她不是向着仙君的吗?”
葵葵心里思忖着边甩了甩毛,一抬眼正撞上月老拿钉子般坚固的眼神看着它,深吸了口气,葵葵一咬牙,道:“成不成当然算我的事,我生来便笨,与仙君无关,可仙君既唤你作叔叔,你就该帮着他的嘛?”
葵葵本就没甚底气,实在是不忍看仙君被训,仙君风姿绰绰的样子哪里能被这么一糟老头子叨叨,想必他很是不喜欢的。
“月叔勿忧心,什么笑话,无非是说我传的头一个弟子化形之时错了机缘,下次……成了便是了。”
玉衡仙君温声温气不紧不慢的试图解释,可不解释还好,这一说反倒吓住了满屋子的人,炸了窝似的乱套了。
“弟子化形?”
“弟子化形?”
“弟子化形?”
老的,小的,女的,三个不约而同的惊叫出声来,连毛团也不晓得自己何时成了玉衡仙君的关门弟子。
“你……你说个明白,怎么的,当真要收这兔子了?好歹也要挑个长相水灵,脑子利落点的吧……啧啧……这……是什么眼神……”
月老一蹬脚,没留神给他的红线忘了扯,难不成这小子着急,自己随意就给绑了?
“胡乱收妖乃大忌,仙君本是带罪,更要慎重才好。”
麻姑也急瞪了眼,打她眼皮底下溜过的事,怎么分毫知觉都没有?
当初仙君授意她吩咐毛团诸多修炼之事,她权当是仙君积善纳福,赎罪之举。陪在仙君身边数百年,从不曾见有什么弟子入门之事……
毛团的头摆得跟拨浪鼓似的,它比谁都更迷茫……不,是惊!喜!
小心肝藏在湿漉漉的皮毛里乐得直哆嗦,不管怎么讲,不管这是仙君突来的兴致还是一时兴起,这话,这名头,它都爱听。
满眼的星星在它面前泼洒,葵葵快乐得迷失了方向,只满嘴嘟嚷着:“仙君……仙君……仙君当真……”
满屋子一时开了锅,大家伙都各顾各的心情,一个个只管向仙君求个正解。
玉衡见不得这乱像,撑着胳膊揉着太阳穴,手指在桌上笃笃的敲了几声,朗声道:“它既有心向上,我成全它亦是一桩美事,况且我与这兔子着实是有几分缘分,又有何不可?”
毛团怔怔的看着他,感激得鼻涕眼泪顿时横飞,嗫嚅道:“仙君……仙君,是葵葵不好,若还有下次机会,任它天打雷劈我都不会再挪动半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