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庙里开了锅,玉衡仙君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因而听了毛团这话,他眼前随即一亮,“你刚才说的可能当真?”
“当真……的,我怎的能骗仙君。”一丝绿光从仙君眼中飘过,葵葵有些讶然,昨日初见玉衡仙君白衣袂袂的样子还令它有些揣揣,此刻显见他是饿狠了。
一不留神方才声抬得忒高,玉衡顿觉失了体统,便特特的温雅一笑:“自然,葵葵是只好心的兔子。”
毛团张动的嘴角因了仙君的夸赞乐得发出“嗤嗤”的笑声来,“只要是仙君想做的事,不管什么时候,葵葵都乐意的。”
这般示好让玉衡仙君略有些不适,他尴尬的轻咳几声:“那本仙君这就先行谢过,一路辛苦你了。”
“不打紧不打紧,只要仙君愿意,葵葵做什么都高兴。”毛团兴奋的握住了小爪。
这话听来玉衡总觉得牙隐隐有些泛酸,扬眉轻瞄一眼毛团却无甚在意。
于是他也只好假作不经意的转而问:“如此……此去,我们是否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还是……这就可以走了?”
恋恋的看了眼满桌的金锭子,葵葵兴冲冲的回头:“不需要。带上这些,带上葵葵,就不额外费时间再做准备了。我会尽心照顾好仙君的。”说罢毛团还冲他扔了个极憨又傻的笑。
玉衡的嘴角一抽,顶着个僵硬的笑容回了它。
事已至此,仙君和兔子便提脚一前一后出了门。
山间多是野菜,毛团一路摸爬滚打边走边吃好不快活,倒是玉衡仙君才抬脚几步,就觉有些头重身浮,一步一步走得十分的不适。
葵葵在前头领着路,时不时还扭身过来搭个话。
“仙君们寻常在天宫都做些什么呢?”能和仙君聊上几句话,毛团心下亦十分欢喜。
玉衡在天宫甚少与人闲谈,听得葵葵牵出了话头,只得顺着它的话回道:“仙官有各自的天职,就像农夫要种田,农妇要做饭一样。”
这比方打得有些浅显。葵葵不甘的追问:“农夫和农妇是要在风里雨里太阳底下日日劳作的,难道做神仙也有这么辛苦?”
它仰着头打量着玉衡,实不敢想象这单薄的小身板,洒脱的仙姿怎么应付那般摧残。
玉衡用手指抵了抵眉头,他没甚耐性跟人解释,但毛团无知又冒着傻气的眼神让他不忍,只得轻“啧”一声,“也不是……本仙君只是打个比方,工种……是与农夫不同的,比方……”
仙君揉了一回额头,天机不可泄露。若要借人间的人事……
他在天宫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对这些均知之甚少。真不晓得拿什么作比才更贴切,只有……
“月老你可知道?”玉衡仙君“啪”的甩开了折扇摇了一摇。
“知道,牵红线的大爷,给人管姻缘的。”毛团儿十分的配合,捣腾着小脑袋答得利落。
“是了,月下老人就是每日给人家牵牵红线打打结什么的,这就是他司的职位了……你可懂些了?”
毛团冲他咧嘴一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月老爷管给仙官牵红线吗?”隔了半晌,它又蒙头蹦出个疑问来。
玉衡由不得叹了一口气,“管,自然也是管的。”他冷不丁想起月老儿叔对他的允诺,说什么来着?
“你莫着急,此去你大帝哥哥无非是要玉衡历一番情劫,好教你懂七情六欲之事,日后的修炼也可多一些领悟。月老儿叔管保给你寻个好看体贴又宽厚的姑娘,你可别再唐突人家,也万不可再使出那炸子鸡的臭脾气生生把你的好姻缘给气跑了。”
体贴又宽厚的姑娘……怎的到现在还没见着影。
莫非……让我非寻去街市就是为了……玉衡一个激灵,他虽不懂男女之情,但美女佳人……终归是好事。因而玉衡仙君的兴致又好了些,扯起一丝笑意道:“你一只兔子也想让月老儿给你许个好姻缘吗?”
呃……毛团的脸涨红了,噘着嘴不太高兴,“兔子……兔子就不能有姻缘的么?众生平等,你……你这么说不对。”
玉衡捂了嘴嗤嗤一笑,“极是,毛团也是有追求情爱的权利的。是本仙官失言了,你莫与我计较。”
毛团因受了嘲笑,便一扭头再无话,吭哧吭哧的继续埋头赶路了。
这么颠簸的走了些许时辰,玉衡有些沉不住气,便少不得停了脚问一句:“葵葵……约莫还要多少个时辰才能到?”
葵葵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玩,听他一唤即刻在原地趴住抖了抖,回道:“快了的,绕过这个山头就到街口了。”
“今儿的日头似乎比昨儿的又大了些,一丝风都寻不着。”玉衡看一阵天色摇了摇头。
毛团回头勉强对他笑了笑:“大些才好,阴风细雨的尽是泥泞,回头把仙君的白衫弄花了,瞧着让人讨厌。”
讨厌?玉衡仙君一抹额头不留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衫,毛团也是记仇的。
啪嗒啪嗒的小爪子落在地上,软绵绵的声音在玉衡仙君的耳后根响得格外清澈。于是这么又走了些许时辰,待玉衡仙君抬眼再看时,前头依然是曲曲弯弯的路。
他不免有些失落,正埋头打算再问问毛团……
“诶?毛……怎的不见了?”
“毛……葵……葵葵……葵葵……”玉衡仙君原地转了几圈,又朗声唤了几句,依然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