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别?夏再长?大些的时候,懂得了站在旁观者视角去看父母的关系。
他们两个的关系,像是一种病态共生。他们年少相?识,彼此慕艾,在爱情的促使下,每个人都为对方做出了数不清的牺牲,大大小小,已经铭刻进岁月里,冲刷不掉。
这其中,每一件事如果?拿出来在外人面前提及,那都是夫妻二人彼此相?互扶持的模范样本,在楚别?夏小的时候也确实?如此。
但这一件件始于爱意和关怀的牺牲,在这么多年之后,被柴米油盐浸染成深可见骨的疤。
一道接着一道,连绵地、血淋淋地铭刻在岁月里。
再次意识到自己不能对眼前的状况造成任何?改变,楚别?夏从餐桌边的椅子?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气不恼,甚至没有担忧,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无法?在他身上体现一般。
因为他知道,对父母表现出的担忧,在这种情况下,只会转变成他们在暴怒或悲伤之下,对自己的斥责。
偶尔,他默默坐在旁边,当?一个木头工具人的时候,也会被“需要”。
母亲忽然抬头,抱住儿?子?,在醉里喃喃。
“夏夏……妈妈只有你了。”
楚别?夏才像是被打开了开关一般,回过?神来,抬手迟疑地准备回抱住母亲。
“夏夏……”母亲紧紧搂住他,酒精似乎让她的力道变大,她揽着楚别?夏后背的手收的很紧,像是离群的兽,死死叼住自己孩子?的后颈不肯松口?,几乎勒得他隐隐作?痛。
楚别?夏感受到这种强烈的被需要感,于是说。
“妈妈,我在。”他说,“我会一直……”
“夏夏,妈妈为了和爸爸结婚,放弃了当?年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母亲忽然开口?,在酒精的促使下,梦呓般说,“现在回过?头去看,那才是真的后悔,你爸爸……不值得。”
紧接着,她又说:“但是夏夏,夏夏你不一样……”
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绳索,看着儿?子?的目光里,母爱几乎要把人溺毙。
她含着泪说:“夏夏,妈妈知道你值得……”
“妈妈为了培养你,放弃了去名校任教的机会,所?以夏夏,你一定要懂事,要好好的,妈妈爱你,妈妈愿意把拥有的所?有东西都给你……”
楚别?夏刚刚伸出去,准备拥抱母亲的手骤然僵住,停滞在半空,仿佛一个被掐断电源的机器人。
他听?着母亲含泪的、充满爱意的絮絮叨叨,只觉得心里像是在被不断掏空一样。
她每说一句,那个空洞就更大一些,直到最后的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坠落进去。
他无法?给出任何?回应,过?了很久,久到母亲已经不再出声,睡了过?去的时候,才开口?,声音比被酒精浸泡过?还要沙哑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