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段骁恩酝酿了一下,说,“我说新年愿望,也没说要烟花给你实现啊?人这一生里,除了几十个生日愿望能有给你过生日的人帮你实现,其他愿望都要靠自己。”
佟知隽听着烟花的声音,却看着段骁恩的眼睛,借着他的瞳仁去看小小的烟花。
“我可以靠自己,但是我的愿望也可以靠你。”佟知隽小声说。
“什么?”段骁恩没太听清,使劲眨了一下眼睛,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佟知隽没再重复,抿了抿唇,说:“那你呢段哥,有什么新年愿望?”
段骁恩久久没有回应,时间仿佛静止了。
夺目的色彩将人染成各种颜色,段骁恩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喜欢金色的烟花,也不是喜欢听金色烟花特殊的噼里啪啦爆响声。
他就是喜欢旁边这个顶着一脑袋金毛的人,嘴巴不停地说着各种犯蠢的话。
就在佟知隽想要催促他的时候,烟花已经放完了,人脸上的绚丽色彩再次变回灯笼染成的红色——也有可能是因为醉酒,本就微红。
段骁恩认真地望着安静的夜空说:“我希望,要么我能够抛却一切,要么勇敢追逐。”
他要么抛却所有感情,从此压制住愈发强烈的悸动,要么……不要再管家里的态度,也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确定的未来,直接追求佟知隽。
人但凡犹豫,总是选择两难时。
段骁恩知道,佟知隽就是他无论如何自欺欺人地心理暗示也绕不开的选择题。
耳畔春声
佟知隽不发一言,但是他大概猜得出段骁恩的意思。
天有点凉,但被段骁恩握着的那只手腕却格外温热。
“你们做什么呢?”其他人该进屋的都进去了,佟知宛在最后,用手扶着门,问傻站着的二人。
段骁恩下意识把手收回去,也不清楚佟知宛看没看到。
“来了。”佟知隽觉得手腕上格外凉,不假思索,自己用手握上去,然而还是冷,他自己的手本就不太热。
佣人各自忙各自的,殷秋无说她困了,率先回房间睡觉,佟知宛扫了一眼二人,道:“我也困了,你们玩吧。”
佟知隽没说话,转眼工夫客厅没了人,他拉着段骁恩走向西侧走廊,进入电梯。
电梯是全玻璃的,可以看到一颗粗壮的树被另一块弧形玻璃挡着。
他们与树隔着两层玻璃,愈发向上愈发蓬勃,这让段骁恩忽然想到了科幻电影里常常出现的场景——不同的密封玻璃容器里装着不同的生物,先进的科学技术使生物更好地生长,但是……但是也存在着通向坏结局的可能。
他们会像这棵树一样生长,还是像烟花一样盛开一瞬就凋零,一念之间。
电梯到顶,他们可以看到树冠格外漂亮,是有经过修剪的。
乘电梯本就是为了让段骁恩看到这棵树,佟知隽没催促,而是介绍道:“玻璃墙是密封的,但是从房子西侧走,有个门可以进,顺着梯子爬上去,就可以修剪这棵树了。”
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段骁恩才回过神来走出去,从这个角度看这棵树,能看到树冠背面透过来的一点外面的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浪漫与神圣。
“走吧,我们去影音室。”佟知隽见段骁恩有些愣神,拍了拍他的肩。
五楼基本都是佣人在住,影音室在四楼,他们又从楼梯走下去。
偌大的屋子里,舒适柔软的沙发靠墙,茶几摆在正中间,舒适的地毯毛茸茸的,连放置投影仪的架子都雕成了飞鸟的造型。
他们坐在正中间,佟知隽让段骁恩选片,自己则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
还不到十二点,已经有了不少新年祝福,他先在华东四傻群里短暂地冒了个泡,然后看到安囿女团的群里,大家在聊蓝殿堂的新年祭。
姜慧雨他,问他有没有看,佟知隽心虚,没有回答,发了几个红包就火速遁了。
他各种社交软件都塞满了消息,都看了一圈,不知不觉就过了半小时,然而放下手机时一扭头,段骁恩在那发呆,屏幕上的选项长久地停留在爱情片的分类上。
“段哥,你醉了吗?”佟知隽推了他一下。
段骁恩像断连的蓝牙鼠标被晃了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嘴硬道:“没醉。”
“算了。”佟知隽说着,给小苏发消息,叫她送醒酒汤上来。
段骁恩没看清他做什么,以为是还有事要忙,于是自己也拿出手机,微微侧身,让手机背着佟知隽,更新了许久没再写的《佟知隽观察日记》,并且将标题改成了《小卷儿观察日记》。
最初他并不算很认真地写,但后来似乎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备忘录越写越长,已经重开了好几条新的便笺了。
他们都越来越忙,见面不算多,所以写的多数都是电话或者微信里聊的内容。
段骁恩忽然想,什么时候才能再改一次标题呢?下一次最好是改成《知恩图报恋爱日记》。
他正要打字,佟知隽歪过头来:“写什么呢?”
“日记。”段骁恩说。
佟知隽笑了:“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段骁恩想了想:“那我就不是正经人。嗯……写完之后陪你打音游吧,答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