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沈青棉的手问道:“阿娘,你最近身子可好?”
沈青棉澄澈如秋水般的眸子在君少优身上细细打量半晌,并没有理会君少优的问话,反而叹息说道:“我观你气色不错,竟比在国公府时还要红润康健一些。想来皇家的风水果然养人。你能离了这国公府,也算你的造化。
君少优默然片刻,重活一世,他确实想着离开国公府,却从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离开。只能说世事莫测,不以人力为转移。可有些事情能权宜应对,有些事情却必须要较真儿。比如人命关天,着实不能含糊。
君少优打量着沈青棉的神色,开口问旁边侍立的大丫鬟碧溪道:“姨娘今日身体如何,适才我在门口儿遇见四哥,四哥说话含含糊糊的,叫我十分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沈青棉自嘲轻笑道:“杨黛眉虽然脾性急躁,却从来不是个目光浅显,不顾大局的人。你如今在永安王府正得意,她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若认真论起来,她此刻倒比我还紧张这副身子,她还指望着扣我为人质,好拿捏你。只是你须得知道,姨娘一条贱命不足惜,倘或有一日她真的用我做要挟,你切莫答应她。”
说到此处,沈青棉止不住轻咳两声。君少优皱了皱眉,开口说道:“怎么这次回来感觉阿娘的咳疾比之前还严重了?不会是杨黛眉又给您下了什么药吧?”
“不过是天气转凉,一时间不太适应罢了。每年都是这样。”沈青棉喝了一口茶汤,微微压下喉间的痒意,继续说道:“你在王府好好过你的日子,不必惦记我。我终究不是个好母亲,当初杨黛眉害你时我冷眼旁观——”
“我觉得阿娘已经很好了。”君少优截口说道:“当初的事情本就是阿娘无能为力,因此阿娘也不必自责。何况,我现在已经服药补身,想必三两个月后便能痊愈。阿娘不必担忧了。”
沈青棉闻言,静默片刻,唇边勾起一抹潋滟的弧度,轻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君少优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上一世,沈青棉也是在他有能力脱离护国公府的掣肘之后,重病不治。君少优不知道沈青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如此消沉遁世,连唯一的儿子的安危性命都不太在意。不过沈青棉疏忽的是他的前身,对他却悉心教导,从未有过不是。既然沈青棉不喜欢国公府,他也会达成沈青棉的心愿,权作报恩。
想到这里,君少优开门见山的说道:“阿娘,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我现在正在努力,争取一年之内将您接出来。从此后天高海阔,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你心中没有不舍牵挂之处?难道就不想亲眼去瞧瞧当年生活过的地方?去看看曾经认识的人?”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阿娘,您不会这么狠心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君少优不过是随口乱说,却无意间触碰了沈青棉内心最隐痛的地方。她呆愣愣沉吟半晌,突然长叹一声,开口笑道:“好。阿娘等着就是。只是阿娘不急,你且切莫急于求成,须知欲速则不达。此事终究不能连累到你,否则便是阿娘的罪过。”
君少优胡乱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什么,只听外头一阵说话声。君少优住口不言,转而问道:“外头是谁?”
话音刚落,陈妈妈的身影自外头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黑漆填金雕花炫彩的黒木匣子,走进来行大礼道:“老奴给王妃娘娘请安。”
“原来是陈妈妈,快起来吧。”
陈妈妈起身,将手中黒木匣子送到君少优身前案几上,欠身谄笑道:“这是夫人吩咐,给娘娘送过来的一干下人的卖身契。夫人说此事是她有所疏漏,还请娘娘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