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钊想得更深更远,脸色凝重起来。
他说道,“贤德皇后当初把‘韩’姓改成‘董’,就是不想她的后人再因为有异香被人看成与大楚对立的‘寒香’。可那个老和尚又留下这句话,这不是要我家香香的命吗?
“再者,贤德皇后从小得韩相教诲,定有比甘之才,才能同高祖帝一起打败大楚。可我们就是铁匠,不知如何教导闺女,小女愚钝,什么不懂。何况她今年才七岁,如何能跟大楚抗衡?老秃驴害人不浅。”
丁壮本就害怕,再听儿子一说,吓得嘴唇都抖动起来。觉得孙女肯定会被人追杀,说不定追杀的人已经在路上。
他伸出左手说道,“侄子,香香是我的宝贝,我放在胸口上从小疼到大。为了她,别说几根手指,就是要我的老命我都给。
“你需要我做什么,需要我的儿孙做什么,我们都去做,但不许香香去涉险。我不能让她跟贤德皇后一样,年纪轻轻嫁老头,不到二十就自杀。求你了,把她带去你之前的海岛藏起来。”
说完,他一下跪了下去。
丁钊见状也跟着跪下。
丁香哭出了声,跑过去抱着爷爷跪下,“爷爷……”
朱潜赶紧起身去扶丁壮,“姑丈,您折杀我了。快起来,我们再商议。”
丁壮摇头道,“侄子,这句话传出去,不管香香有没有本事灭掉大楚,都会害死她。”
朱潜道,“香香不止是你的宝贝,也是我的宝贝。即使我死,也会想办法保住她。”
他转过身把那张纸放在火上,纸张燃起来,化为灰烬。
丁家几人先一愣,接着一脸欢喜。
朱潜说道,“这几个字是绝密中的绝密,除了你们和我知道,我只会告诉秦海。之所以让秦海知道,是若我死的时候还未灭掉苏家,他得把这句话告诉接掌董家大旗的人。
“对其他人,我就说玄通大师留下的话是‘涂苏门后楚风舞’,这话句并不违背大师的本意。我相信他不会怪罪我擅改他的原话,他的预言已经害死韩家上千人,不能再伤无辜。”
朱潜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说。选择告诉秦海,是因为人到中年的秦海更沉稳值得托付。
丁壮和丁钊、丁香都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改,丁香不再处于风口浪尖,更加明确地挑开苏家与大楚的关系,朱潜获得丁家三人的极度好感和信任。
一举数得。
丁香觉得,朱潜立即说出这几个字,有可能早就想好了,丁壮不跪下请求他也会改。
如此一改,淡化了整个董家与大楚的对立,哪怕大楚后人没有全部灭绝,董家再出现有异香的后人,那些人也不会再像疯狗一样咬着董家不放。
董潜不止帮了丁香,也帮了董家后人。m.
朱潜心里有个“义”,更是个聪明人。
朱潜把丁壮扶起来,丁钊和丁香也站了起来。
几人重新坐下,朱潜说道,“苏家现任家主的名字叫苏途。我会让人把这句话传出去,不管别人如何解读这句话里的‘楚’和‘风’,心中有鬼的苏家都会害怕。
“害怕了,才会有动作和破绽。当初我们在明,他们暗中筹划七十几年灭了董家。现在他们在明,我们以牙还牙还回去。”
涂苏是这个时代的一种酒,刚才丁香以为用这两个字借指苏家。
却原来苏家家主就叫苏途。
这句话传出去,苏家可不是会吓破胆。
丁香给朱潜比了比大拇指,笑道,“大伯聪明。”
朱潜笑起来,又把腻在丁壮身边的丁香招过去。
“香香还小,该吃吃,该睡睡,不要想太多。明远大师说他与你有机缘,明年春天他要去广灵寺讲禅,特地邀请你去听禅。
“我已经让人在石州府买了个宅子,到时会派人保护香香过去。姑丈和表弟但放宽心,得明远大师看重,香香又多了一重保障。”
丁钊也听说过明远大师,许多人都把他吹神了。说他佛法精深,德性崇高,大慈大悲,医术高明……他去哪个寺庙讲禅,那里就会人山人海。
丁钊讲了一下明远大师的威名,丁壮和丁香自是欢喜。
丁香说道,“我不会听禅,太高深了。”
朱潜笑道,“大师兴许就是那样一说,只是想见见你也不一定,”
丁壮道,“我陪香香一起去。”
朱潜又道,“去过普光寺后,我又与一位亲戚相认了。他听说三姑母的孙女要去听明远大师讲禅,会找机会去那里见见香香,姑丈正好也能与他见见面……”
为了不引人注意,荀千里不能来胶东,怕把一直注意他的苏家人引过来,但可以去石州府相见。
朱潜暗自庆幸,还好没跟荀千里说纸条上的原话。第一次见面总要留一手,他只告诉荀千里苏家与大楚肯定有关系,高奉与大楚或许有关系,让他注意他们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