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凡看了我的伤,我被他捏住手抚过脉象,又被他捏住下巴看了额头。他左左右右的端详了半天,最后竟发起了呆。我摸了摸脸,实在禁不住打量,怔怔的后退了一步。普满曾说,我若不说我是离愁宫的孩子,定是会被当成妖精。神界的孩子跳脱出世,大都眉眼平和,没有绝色,却独独出了我这么个俏丽的。凡世的人牙子也是最喜对我这般相貌下手,即便卖不去大户人家,也能送入风月之地换到不菲的赏钱。我忘了那时我多少岁了,普满说的那些我似懂非懂,只当他是夸我好看,心下欢喜。有次我学着始元的样子涂了胭脂在脸上,普满见了,不知隐忍的笑了多久,连连说了三遍“甚是风尘”,我就再也没有在脸上花过任何心思装扮。后来真正知道风月之地是什么地方,我恼了近三日没同他说话,他哪里是在说我好看,分明说我是狐媚之辈。
难道上仙是在打量我是否是妖不成?总之,他不会是想卖了我到风月之地去吧......似发觉了我面色颓然,他方醒过神来,道:“你体内的真气,与你契合的很好,不出三日便可痊愈。只要......”他顿了顿,继续说:“只要你不再去水里折腾,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我心虚,已然折腾过两次,想来叫他花了不少心力。不过我倒不在意什么疤痕,一心念着拜师的事,他总也不提,我也不好表现的太急切。别是再讨了他的厌烦,将我给始元送回去,这些苦岂不白挨了。听了普满讲了太多关于他的事情,实在好奇,我又有那么个嘴欠的毛病,脱口便问:“上仙,你到底什么来头?”
他听了,嘴角一勾,答了个模棱两可:“大有来头。”
真是故弄玄虚,我还不知道你大有来头不成?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
天色渐晚,清风峡很快暗了下来,白泽摇摇晃晃的走了,楚离凡也是要走的意思。我急急叫住了他,未待开口,他便打断了我。“白泽夜里就在谷顶守界,你不必害怕。”他说完,在我要睡的厚叶旁重新生了个火堆。
我说我不是害怕,只想知道,我要一个人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这是我第二次见他面色上有了不太好的变化,他偏头看我,斜着一双眼,尽管那眼里依然没有情绪,我却知道,我这话问的冒失了。
他反问我:“一个人在这,不好么?”
我摇摇头,心想,你是如何觉得一个人在这里会好的呢?入了夜黑黢黢闹鬼一样,连个人影儿都没有,有人影儿更会吓个半死。虽然往日我也过得寂寞,但四处有人的寂寞和四下无人的寂寞是不同的,至少看着别人热闹时,才知道这世间不尽是悲凉。我很想问问他到底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多久,他那些时候又好不好,可心里却总觉得他不会想告诉我,终究没有问出口。他眼里越是淡然,我就越是想看清楚,我总觉得,那淡然的后面,一定是藏着绝好的景致,他不想与人分享,才藏的那样深,唯恐旁人瓜分了似的。
而今,分寸这种东西,我难得有了一次。
他的脸对着一会儿月亮要出来的那处云天,又是发呆了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一般的说:“总不见热闹,自然便不会再把寂寞放在心上。”他长了一张淡出红尘的脸,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月华一样孤高。
我竟被他猜出心中所想,心想这便是他给我的答案了,自顾自的躺到叶子堆里去,躺下之前还故意耍脾气堵着气朝那堆厚叶子狠狠踢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