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觉得,应该让老头子送它最后一程。
他俯下身,抱起猫,走进了老人的卧室,却闭上了眼睛,紧抿着嘴唇。
老人仰卧在床上,双眼紧闭,从他的嘴角和鼻孔里,淌出了几缕暗红色的血迹,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
秦钟慢慢走到老人的身前,将怀里的老猫在老人的身边放好,拿起床边的一条毛巾,走到洗手间,用温水润湿,眼里噙着泪,回到老人的床前,仔细地擦拭着老人的脸颊。
不要哭,不要让泪水沾到老人的身上,那样老人会走得极不安心。
秦钟一遍遍告诫着自己,浑浊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淌了出来。
老人走了,悄无声息,甚至一直守在身边的小孙女还单纯地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秦钟猛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心底的悲伤,解开了老人的衣服,老人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喘息。
秦钟一愣,俯下身,侧耳倾听着,老人似乎还有一丝呼吸。
“爸,爸,你醒醒!”秦钟连忙喊道。
然而对于他的呼
唤,老人没有任何的回应。
秦钟匆忙掏出手机,拨打了120,十分钟后,医生带着仪器赶到了现场,但他们只看了一眼,就遗憾地摇了摇头。
“秦先生,节哀!”医生叹了口气,安慰道。
“救他,你们快救他啊,他还有呼吸。”秦钟叫道。
“秦先生,请你冷静一点。”医生平静地道,扫了一眼屋子里简单的家具,“已经没有必要了。一针药、一次除颤就要两千多,我觉得,你现在不必花这笔钱。”
“他是我爸!”秦钟盯着医生,双眼通红。
“可是……”
医生还想再说点什么,秦钟却摆手打断了他,他在沙发上坐下,低着头,双手插进了头发里,闷头不语。秦双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眼里满是不安。
“用我帮你联系殡仪馆吗?”医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耐心地等待着,过了足足有一分钟,秦钟才默默地点了点头,拿起电话,走进了隔壁的房间,关上了门。
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他似乎在给什么人打电话商量借钱的事。
医生摇头,掏出电话,准备打给殡仪馆,一名同事却面带疑虑,伸手阻止了他,把他拉到了一边,“不太对劲,老头儿好像是中毒。”
“中毒?”医生愣了一下,“你确定吗?这种事可不能玩笑。”
发现异常的同事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医生的手在电话上摩挲着,半晌,他才按下了另外三
个数字。
那段时间恰逢静丫头在基层锻炼,接警后,她第一时间带着民警赶到了现场。秦双的班主任刘洁和秦钟雇来的钟点工肖丽都已经到了,刘洁带着秦双躲进了隔壁的房间,肖丽和秦钟之间却充满了莫名的火药味。
“老板,咱们合同里写的明白,因为您这边的原因,我做不满一个月也是要按照一个月给我工资的。”肖丽说。
“我知道,我知道。”秦钟抓着头发,“你能容我几天吗?老人刚走,你容我把他后事处理完总行吧?”
“那哪行?”肖丽尾音上挑,“你是老板,不在乎这俩钱,我可不一样,就指着这点钱过日子呢。”
“三天,就三天行吗?至少你等我安葬完老人吧?”
“我等不了啊。”肖丽摇了摇头。
“多少钱?我给你行吧?”刘洁突然走出了房间,掏出了钱包。
“那怎么行?”秦钟霍地站起了身。
“三千。”肖丽已经说道。
刘洁从钱包里抽出了一沓钞票,递给了肖丽。
“刘老师,这不行。”秦钟连忙说道,手上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先办老人的丧事吧。”刘洁笑了一下,“我这还有七千,先用着吧。”
“这……”秦钟叹了口气,一脸的尴尬。
“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刘洁坚持道。
“那好吧。”秦钟无奈地点了点头。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静丫头微微皱眉,低声对身边的民警吩咐道:“去查查这个
钟点工。”这才向秦钟出示了证件。
秦钟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家里多了几个警察,他茫然地看着这些警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父亲的死可能有隐情。”静丫头严肃地说。
秦钟的脸色变了。
静丫头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径直走进了停放着老人尸体的房间,扒开眼睑看了看,伸手捏住了老人的脸,打开了嘴,俯下身观察了一下,抽了抽鼻子,眉头紧皱。
片刻后,她转过身,对秦钟说道:“我们要做尸检。我基本可以断定,你父亲是中毒而死。”
“怎么会?”秦钟不敢置信地看着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