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几秒之后,她的终端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有人逆向追踪到了她的坐标!
易羽猛然直起身,飞快地敲了几个键,调出了一道实时监控的投影。画面中是一条阴暗的巷子,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正从中穿过,疾速朝一座破旧的老式居民楼围堵过去。
这正是她所在的房子。
那些人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就在易羽确认监控的当口,他们已经走进了楼道口里。
易羽再也顾不上别的,跳起来冲过去锁上房门,抓起终端就跑进了卧房,推开窗子朝下望去。窗口开在二楼,底下是另一条长巷,暂时看不见追兵的踪影。
她吃力地翻了出去,试图踩到悬在下方的空调外机上。无奈个子太小,她伸直了脚尖也够不到,整个人全靠两只胳膊挂在窗沿上,摇摇欲坠。
屋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那些人似乎在用钝物砸门锁。
易羽冒着冷汗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双手,直直地坠落了下去。
接触地面的一瞬,她的脚踝和膝盖都是一阵剧痛,歪歪扭扭地跌坐到地上,一时疼得呼吸困难。原本揣在怀中的终端掉到了两步开外,摔出了一道大裂口。
易羽咬着牙爬过去捡终端,头顶的窗口里却有男人探出了脑袋,一眼瞧见了她,大叫道:“在那里!”
易羽一阵绝望,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朝前逃去。
那些人只花了三分钟就追上了她,将她扑倒在地死死摁住,扳过她的双臂反剪到了背后。
易羽在线上可以肆意妄为,到了现实中却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只能徒然大叫:“你们这是犯法的!”
她试图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但四下门窗紧闭,根本没人愿意惹麻烦。
摁着她的男人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喊,似乎用语音向谁汇报了一句,得到指示后简短地说:“把她带回去。”
易羽被拖起来时还在拼命挣扎,脑后蓦地挨了一记手刀,登时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身在一处陌生的房间里。有个医生装扮的女人戴着口罩,正在低头检查她的伤腿。
易羽动了动四肢,发现自己被牢牢绑在一张床上。离了终端的无力感让她心生怯意:“你们是什么人?”
医生没有回答。
易羽却已经猜出了几分:“这里是寰石吗?我要见吴叔叔……”
医生已经处理好了她的扭伤,转身就走。
易羽瞳孔一缩,拔高了声音:“喂!我要见吴――”
“这不是来了吗?小孩子心太急了。”吴越的声音响了起来。
易羽扭头看去,吴越正迤迤然地走进门中:“他们还猜测你是不是逃到别的城市了。幸好我想起你爷爷奶奶住的医院,让他们在那附近重点搜查了一下。”
易羽对他怒目而视:“你们这是犯法的。”
吴越嗤笑:“你是在跟我谈法律吗?真要清算的话,不如先把你送去青少年劳改所待个几年吧?”
易羽脸色一白。
“放心,虽然天工开了大价钱要你,但我暂时还不会把你交出去。”吴越说,“我要跟你爸爸谈一谈。”
吴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其实眼中也有红血丝。
他被易殊复活的消息震惊得茶饭不思,连梦里都在推测此事可能造成的后果。想来想去,还是心存一线侥幸:也许易殊没有贺识微说的那么丧心病狂呢?甚至,也许一切根本就是天工的谎言呢?
但易羽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出口的话语却击碎了他的侥幸:“好吧,那你跟我一起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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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识微从一个冗长的梦境中醒来,头晕目眩地支起身。一件外套从身上滑落,他拎起来看了一眼,是陆拓的。
眼前所见是自己的总裁办公室,窗外曙光初露。
这几天,陆拓和那些被抓来的壮丁自从进了测试室,就几乎一步都没离开过,日以继夜地研究对付易殊的方法。
连续几天陪着这群大小伙子熬夜,贺识微也撑不住了,昨晚似乎只是想坐在沙发上打个小盹,没想到就这样倒下去睡了一夜。
贺识微活动了一下四肢,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整个人疲惫得厉害。他依稀记得做了个怪异的梦,梦里的自己回到了亡灵书的世界中,成了一个古埃及祭司。
仿佛还有什么浮雕、祭典、预言……
这样的怪梦,之前是不是也有过一次?
贺识微闭上眼,试图回想起一点前因后果,然而那些混乱的场景情节却像指间沙般,越想抓紧就越是流逝得飞快。
不会是什么预兆吧?
他晃了晃头,转进办公室自带的洗手间,默默用冷水洗漱,顺带洗去了没边没际的思绪。预知梦这种东西,毫无科学依据可言。他不是迷信的人,眼下更不该自乱阵脚。
测试室里的壮丁们终于也倒下了,趴在桌上睡得七倒八歪。贺识微推门进去的时候,险些被里头攒了一夜的烟味儿呛到。
陆拓还醒着,顶着一对浓黑的眼圈,那撮白毛蔫在脑门上。他转过头见到老总,反应了足有三秒才站起身迎过去,步履迟缓眼神发直,活像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
“我还没来得及写报告。”陆拓声音发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