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问题了。
——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我怎么可能……突然就变得这么强?
——我……现在还有多少的部分是我?
地下,战场的另一端。雅莉珊德拉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双眼,而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搭在海德兰特的编织出的巨虫坐鞍上。身下的庞然大物在疾驰中为她带来风驰电掣的触感,并伴随着从心底止不住溢出的茫然和恐慌。
她并不是蠢货。
她知道凭空增加的力量,背后必然隐藏着巨大的代价。而当她检视自己内心的过往记忆之时,她便愕然发现自己的行为居然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产生了偏差。
以小博大?区区一个连团战都没正经打过一次的,靠奇物和强化才勉强开启二阶基因锁的精神力者,是哪来的胆量去算计一支配置齐全的资深轮回小队的?南炎洲队再弱,他们能被投放到这个世界,就代表着主神判断他们在积累大势后有着和最强的中洲队交手一二的能力。而自己一个残兵败将,哪里来的战胜他们的自信!
这不正常。
不正常便意味着扭曲。
但现在,已然无暇让她再去构想太多!
【敌人要来了喔,不打算做出应对吗?】
“雅莉珊德拉小姐!那边——”
‘轰——!’被钢化的岩石在冲击中片片崩碎。来自敌对方的主战力已然不远。那是一位浑身浴血,但却没有一滴是自身之血的北欧壮汉。他的身上闪烁着繁复的符文刻印,他的体表萦绕着浓郁的血气和杀机。
李查德,南炎洲队的王牌。自创技能‘狂战士’的持有者。
他勐地抬起手,一柄萦绕着寒气的战斧便在一连串的音爆中撕破这地底的空气。麾下的巨虫甚至来不及做出隔挡的动作,被掷出的斧刃已然抵达了面前!
【再发呆下去,可是会死的喔。】
——闭嘴!
心灵深处迸发出尖叫,但身体却很自觉地被托付给了潜意识中涌现的某项冲动。原本对于一个二阶轮回者而言过于笨拙的身体勐地活动起来,像是一条吐信的蛇,轻易地便拉着身旁的同伴从巨虫的顶端向着侧边跃下。
‘噗——’甲壳和血肉,一撕两断。
萦绕着寒气的战斧气势磅礴,它在顷刻间便旋转着撕裂了庞大的巨虫。并在破体而出之后又遵循着某种微妙而蛮荒的韵律向着使用者的所在方位回转。
狂战士的回旋掷斧术,维京人的传统伎俩。而那回旋的轨迹,却是恰巧又一次地锁定了东美两人跳虫逃亡的方向!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了——缓慢是因为主观的思维加速,大脑因此而获得了一个突破式的开发。毫无疑问,这是雅莉珊德拉原本至少也需要休养一个世界,沉淀一个世界,再奋战一个世界才能够比较顺理成章开启的第三阶基因锁。然而现在……她已然拥有了它。
她不会为此而高兴的。
她在漫长的主观时缓中看到了拂过自己脸颊的黑色发梢。听见了陌生少女那轻盈的笑。她在这一刻突然感觉有些眼熟——当下发生的这一切,似乎和自己第一次击溃雪铃儿时的过程有些相像?
渗入,侵蚀,然后取代……没错,真的非常相像。所以说……原来自己击败雪铃儿时的突发奇想,其实不过是潜意识中对自己死法的拙劣模彷?
——我要死了。
【不是哦。】
身形高速地扭动起来,某种只有资深刺客才能够用得出的步法伎俩浮现在脚下。回旋而至的寒霜巨斧擦着少女的脖颈和肩膀险险掠过。并伴随着渗入体躯的冻气,以及身侧同伴那痛苦的喊叫。
——是谁在杀我?
【没有人要杀你,至少现在,还没有呢。】
耳侧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几乎都可以感觉到那位陌生的少女就趴在自己的背上,微热的低语骚动自己的耳旁。
思维好像变得更加敏锐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意识都到这份上了还没有被完全吞噬,但那想来是因为自己的敌人有着某些更加恶毒的想法。那柄回旋的寒霜战斧已然重新抵达了掷出者的手上,而在他迈出下一步之前,大量的冻气正淤积于自己的皮下。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