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身子一抖。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这双手只是镜子映出来的而已。
然而就在陈轶思考的空档,
窒息感猛然而至!
只见镜子里的那双手已经掐住了陈轶的脖子,粗肥的手指相互交叉,压的彼此出现了大块褶皱。
他被向后拽去,好像要被按到地板上。
“嗬”
陈轶陡然挣扎起来,带起来的风扑灭了微弱的烛火,四周彻底的暗了。
黑暗让他更难看清楚方位,他不争气的陷入了一种不知名的恐慌中,看不清镜子在哪,更看不清楚后面是什么人。
他抓向后面的桎梏,确实一种难以形容的触感,像是腐烂到细软的水果连芯子都烂透了。
陈轶又顺着腐烂往后面撕扯去,
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只有这两截小臂。
力气越来越大,陈轶已经稳不住身子了,他被带下了凳子,砸在地上,禁不住的发出一声闷哼。
这简直是一种怪力。
那东西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
自己却全然挣不过他
越来越用力
陈轶脸憋的通红,他的眼仁不由自主的往上翻,泪水和口水一并流了下来。脑子里面一阵黑一阵白,耳鸣的厉害,嗓子里只能发出勉强的“哧哧”的抽气声,嘴唇已经发深发青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粘稠,挂在他的肢体,粘在他的胸肺上。
“嗬”
“嗬”
昨天的陈轶还躺在回老家的火车上,却不知不觉的被带来了这个地方。
“欢迎您来到狂欢岛!祝您拥有美好的时光!”
广播里面的女声,用她无机质的语音说。
他跟随指示,通过隔壁的帮助,到达了α大厅。
进入了这个所谓的“鬼宅”。
他拿着不知道属于谁的手机,不知道属于什么机制的手机,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手机,在屋子里面拍来拍去。
一切都荒诞的像场怪梦,就像是他最近两年做的那种:梦里面他一遍又一遍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跌落。
所以他没有什么概念,甚至感觉自己还在梦里面。
但是这个时候,
——被这双烂泥死死掐住的时候,
他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离死亡是多么的近。
我是要死了吗?
死?
死。
视线变得模糊,像炸开的烟花一样,又亮又暗。
耳朵在打雷。
可脑子却越发的清醒了,他感觉自己出离了这个世界,他飘的很远,想的很远,又很近。
好像记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勒住脖子了,之前有一个嫌疑犯从后面偷袭了他,那个时候他怎么样了
对,那个时候
陈轶屈膝勾住了一旁的物什,已经发麻发胀的手把它抄起来,手臂上青筋暴起,直接砸向了那面镜子。
和多年前做的事情一样,
只不过那次是直接对着别人脑袋砸的。
陈轶耳鸣的实在厉害,实在是没听见镜子碎裂的声音,只是感到那股恐怖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没有了力的扯拽,陈轶的后脑勺磕在地上。
充盈的空气突然灌满他的口鼻。
陈轶狼狈的躺在地上,一边喘着大气,一边又咳嗽的紧,喉咙深处发腥,身子也一直在痉挛颤抖。脸可算是恢复了点常色,不再那么红了。他不由得又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好像一匹走到末路的鬣狗,嘴边是稀烂的碎肉。
等到终于缓过劲,他抹了一把脸,把各种液体的混合物都甩掉,勉勉强强的撑着自己坐起来。
右手一疼。
只见自己右手掌心裂开一条大缝:从中指食指的缝底一直划到了手掌和手腕的交界处,两展皮肉外翻着,边上还挂着点瓷器残渣。伤口红艳艳的,正从内里往外涌着血,蜿蜒的红色一直流过了整条小臂。
还好,起码没有见骨。
陈轶护住受伤的右手,摸黑打开了手电筒。
周围可是大变了模样:
桌子上的茶杯因为打斗被扫了下来,掉在地上摔得稀巴烂。
再加上刚刚被打碎的镜子,它们七零八落的碎在地上,像破碎的内脏,被这头鬣狗咬出来。
右手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受的伤。
改变的模样可不止这些:
之前坐过的沙发有很明显的挣扎痕迹,沙发芯子被怼了出来,各种各样的娃娃全散落到一边。
挂着时钟的那面墙,正下方的地板上留着一大片一大片深红,能看出曾经有重物被拖拽过,深红上面还有些许灰尘,好像已经干涸了很久。
这种拖拽痕迹戛然而止,两头分别是厨房和卧室,到了厨房或者卧室门口就断了。
这就是弹幕所看到的里世界吗?
或者是一半的里世界,因为只有客厅的部分。
厨房和卧室没有变成弹幕看到的样子,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在里面做任务吗?
刚刚做的任务是在客厅里削苹果,然后看到了“男鬼”,所以客厅变成了真实的模样。
厨房,厕所,卧室,或者阳台?还有多少个时间点
陈轶拿起来手机,不出意外,弹幕都在骂他菜鸡:
“不就是个流浪汉吗?流浪汉都打不过”
“溜了溜了,还以为主播那么高大很厉害呢,纸老虎罢了”
“菜鸡”
“小白花弱/受要被流浪汉爸爸惩/罚啦”
“小白花?弱受?”
“恶心死我了大姐,崆峒了”
“人家素gay惹”
弹幕们轻而易举的开着黄腔,把陈轶贬低的哪都不是。
陈轶很淡漠,心里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有必要和这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辩驳,也没有意义。
虽然很多人说看不下去了要走,但是观看人数还是不要脸的涨了300多人,现在已经近600了。
“切,还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白点进来了。”
陈轶突然皱眉,还没等他把灵感抓到,
“嗡”。
任务下发了。
[请于睡醒后的01:00,查看卧室的床铺的床底,直播:掀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