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睿亲王府。
接到了苏克萨哈败亡的消息后,多尔衮迅速召集人来议事。
初期的暴怒早已经消褪,作为一个聪明人,作为一个成功的上位者,多尔衮很快就抛弃了苏克萨哈之死对自己的影响。纵然那真的是有些打他的脸,但他多尔衮的威严可不是一个小小的苏克萨哈之死就能够动摇的。
带领大清入主关内,现在更赢得了绝对的优势,只等着将冢中枯骨样的李自成敲掉,大清就彻底的一统北地了。这是多么大的功业,岂是一个苏克萨哈就能动摇的?
他现在更多的是在想郑芝龙!
“他想干什么?”
“是觉得凭哪点马军就能逼的本王退兵,还是想要逆流而上,力挽狂澜?”
北伐大势已去,朱明遭受重挫,这天下的大事已然有了定数。朱明会舍弃土地利益来换取满清收兵,双方继续维持和平。
一边是趁此机会拿下李自成,另一边则是尽量的恢复实力。
等到满清拿下了李自成,统一北地,再来饮马长江时候,好抵挡的住满清的铁蹄!
这是任何一个明眼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儿。
多尔衮南下的特使都已经派去阿济格的军中了。
偏偏就是这个郑芝龙依旧生出了幺蛾子,不仅不赶快回兵登莱,反而继续西进东昌,北入直隶。
这不是一个苏克萨哈和万多绿旗兵败亡的事儿,而是郑芝龙究竟想干什么的事儿。
范文程已经退居了二线,但这个时候依旧被宣入了睿亲王府。
但他捋着下巴的胡须,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是只做哑翁。
多尔衮也不逼他,现在的他可已经羽翼丰满,范文程变成哑巴就变成哑巴了,横竖朝堂上有的是人愿意为他效力。
这不冯铨便就开口了。
因为郑芝龙一事并非只是涉及军事,郑芝龙派入直隶的区区三千骑兵,纵然配有枪炮,也不被他放在眼中。多尔衮现在更关心的是郑芝龙的心思,如是,冯铨这种人便就有很大的发言权了。
“奴才以为郑芝龙此举只是为邀名而已。此人贪婪好财,刻薄暴戾,于南北士林中臭名昭著,唯一可平持着便是兵事。几次与我朝交锋占得便宜,为他博得了偌大名望。如今朱明北伐大败,国力损失惨重,我大清天命所中,这北国归属已有定数。而南朝亦是需要一两胜仗来振奋人心,安定民意。郑芝龙怕就是看到了这点,选在这时候发作,这一就是为自己搏得大义之名声,好扭转口碑;二便是向金陵皇帝彰显自家的作用来。”
冯铨之后就是范永斗,此时的范永斗已经是大清的内务府副总管了,可说是‘功成名就’。
他自己也很得意。自己不过是一介商贾,却能得此重用,让范家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那对满清是再忠心不过了。
“奴才于南国亦有三二知己,平日里也有书信往来,据说那郑芝龙一心谋求王位,而非只国公。此番大战,北胜南衰,金陵正是需要助力时候。只要郑芝龙在齐鲁能撑得一时,届时金陵便可以此为凭于谈判中赚得不少好处,郑芝龙亦立下了大功,正好向崇祯皇帝索要一王位……”
“这么说来你们都觉得郑芝龙无意齐鲁,而只是以此为借,谋求好处了?”
多尔衮有些迟疑的说。他心中老有一种猜测,觉得那郑芝龙不会轻易的放手中原。
毕竟是中原啊,万里山河,花花世界。与之相比,南洋算什么,吕宋算什么,全都是渣渣。
或许那中原属于大明的时候,郑芝龙真的会去海外立国,裂土封疆,称孤道寡。但当中原归属于大清的时候,郑芝龙还会一门心思的去往南洋吗?
宁完我心中‘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摄政王担心的竟是郑芝龙着眼北地。他心中立刻自问道:郑芝龙他有这么个实力吗?
虽然天聪十年(1636年)时候,他就被刘士英所讦,削了世职,尽夺所赐,给发到萨哈廉家当奴才。
萨哈廉是老奴的孙子,礼亲王代善第三子。
崇德元年,文馆改为内三院,希福、范文程、鲍承先皆为大学士,宁完我以罪废,算是从文臣的第一行列中掉队了。
顺治二年,小皇帝的屁股坐到了紫禁城后才起用宁完我为学士,后授内弘文院大学士,监修太宗实录,译三国志、洪武宝训诸书。
可以说宁完我是有相当一段时间远离了满清的政治核心的,就是现在他也不是满清真正的高层,对于很多消息都并不知情。他眼中的郑家只是郑芝龙露在表面的那些力量罢了。
当然,满清知道的也算不上多。
大员的内情,除了郑氏高层中的人物外,旁的也没几个人知晓郑家的实力。
“摄政王所虑极是。那郑芝龙手中握着当世第一的水师,又有不下五万的精锐陆师,如何就会中原万里江山视而不见?早前朱明当政,彼辈摄于大义,退去海外,做一地之诸侯也就是了。如今执掌北国的乃是我大清。郑芝龙素来敌视我朝,怎可能不对那把椅子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