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一时不知应该如何作答,只听巫姖又问:“你可知,何为巫之职责?”
癸连忙感受,认真作答:“勾连天人,侍奉鬼神。”
“哦?”巫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即一阵凉风刮过,她眼前的缁布被巫姖狠狠扯下。
“难道说,你只求问鬼神,不愿见苍生么?”巫姖忍怒问着。
癸见巫姖隐隐有怒意,一时有些慌,连忙再拜。可她依旧不解,只又问道:“不知癸错在何处?还望师姖指点。”
巫姖眯了眯眼,又叹息一声,背过身去。“癸,”她说,“你是很执着的,只是,执着有时会变成顽固。即使不蒙眼,你也可以凭借你的天分,做一个很合格的巫。莫要因那份执着,浪费了你的天分。”
“好生悟吧,”巫姖说,“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明白此中深意。”
“鬼神……苍生……”
“巫之职责……”
“神灵之本……”
昔年的话语在癸娘耳边回响,她一时有些出神。直到崔灵仪轻轻拉扯她的袖子,她才猛然清醒。
“癸娘?”崔灵仪轻唤着。
“嗯?”癸娘轻轻应了一声。
“惜容在问你话,你没听到。”崔灵仪说。
“癸姐姐,”姜惜容担忧地问着,“你还是不适么?”
“哦,没有,”癸娘回答道,“可能只是,不习惯在水下。”她又问:“你方才,在问什么?”
姜惜容叹了口气:“我问,为何冰夷只能做一日凡人?”
癸娘整理了一下思绪,淡淡答道:“神灵若想做凡人,法子有很多,可河伯选了最快的一种。最快,意味着最凶险。所以,这法子需要以凡人的指尖血为引,又需要她亲手用凶器了结自己的神灵之躯。不过片刻,她就可以化为凡人。但这凡人之躯,也只足够她支撑一日。”
“所以,”崔灵仪略有哽咽,“永生的神灵,倾尽所有,只换来这一日?”
“可若能尽兴活一日,当真好过千百年的孤寂,”姜惜容说,“若是、若是……”接下来的话,她便说不出口了。
崔灵仪闻言,悄悄看了癸娘一眼。而癸娘并不知情,她依旧沉浸在她的过去之中,回忆着那些被尘封已久的话语。
冰夷从没想过,她梦寐以求的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也将结束得这样快。但是,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