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寻亲。”崔灵仪说。
“寻亲啊,”袁大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年头,找人可不容易。”她说着,又看向崔灵仪:“听安儿说,你们是博陵人?怎么听口音却不像那一片的。”
“祖上是博陵崔氏,但长在长安,故而没有博陵口音,”崔灵仪回答着,又打量着袁大娘,“大娘方才说这村里很少有外乡人,怎么竟识得博陵口音?”
“很少有,却也见过,这里又不是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还是有外人经过这里的,”袁大娘说,“你是博陵崔氏,又长在长安,想来家境不错。怎么寻亲竟寻到这里来?这里离博陵可远着呢。”
“这年头,谁说得准呢。博陵崔氏,也早就不比从前了,”崔灵仪糊弄着回答道,却又盯上了袁大娘手里的活计,她正拿着红绸,扎着一朵红花。“这是……”崔灵仪问着,“村里最近可有什么喜事么?”
“喜事?”袁大娘颇为夸张地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这药蛇村,人越来越少,已有许多年没有喜事了。我的大郎早逝,唯一一个女儿也嫁出了村,只剩一个安儿。安儿如今忙,也不想着婚配。其他人家大抵如此,哪里有什么喜事呢?”她说着,指了指手里的红绸:“这个,是为祭神会准备的。”
“哦,祭神会,”崔灵仪盯着袁大娘手里活计,“我还以为是喜事呢。”
她口中虽如此说着,可是瞧着那红绸,却莫名地觉得这红绸瘆人。只见袁大娘手上猛然用力,将这红绸两端死死一扯,那血红的花扭曲了一瞬,又在扭曲中成了形,以一个极为夸张的形态在袁大娘手中艳丽地绽放着。
“看,这便做好了,”袁大娘将这红花捧在手里,欣赏着,低喃着,“多好看的花啊。”
崔灵仪又看了那花一眼,不知怎的心中竟涌起一股子恶寒。直觉让她赶紧离开这里,可是……
“我们肯定是要去这祭神会的。”癸娘说。
药蛇村果然很重视祭神会。崔灵仪在这药蛇村里连着逛了几天,只见家家户户都在为药蛇村做准备,所有人的手里都有活计……除了男人。这药蛇村里男丁稀少,又逢乱世,先前这药蛇村已遭遇过一次乱兵,如今所有男子都被派去巡村盯梢了。村子里,只有女人在做这些活计了。
可说起来,她们做的活计也是稀奇古怪、各不相同。崔灵仪看了一圈,发现她们竟做什么的都有,有的扎红花、有的扎白花……崔灵仪实在看不明白,问了一圈,又只说是习俗使然,除此之外说不出个名堂。如此,便更显得诡异了。
崔灵仪见打听不出什么,只得惴惴不安地回了袁安家。她一进袁安家的院门,便见癸娘坐在小院里,静静地晒着太阳。
虽然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崔灵仪却敏锐地察觉到她心情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