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奕叹了口气:“少爷,我还在想今天最后那封来信说的三件事。每一件事都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圣上会因为牧州的事情处置吕相我是有想过的,他向来反感大族子弟搅扰地方,祸害百姓。吕灿之事无疑是触动了圣上的逆鳞,一定会严加处置的。”
“但是,圣上为什么会直接将右相之职虚挂,而不再做实际职务处置,就有些搞不懂了。”
陈琦轻笑着看着秦奕道:“你不要从朝政的角度去想这个问题,你从皇上的那个角度去想这个问题,你就很容易相通这个事情了。”
陈琦看着秦奕那懵逼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秦伯,你想一想,没有了右相,谁最开心呢?”
秦奕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左相最开心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权臣者,无人能出其右。”
“错了!”陈琦摇摇头:“恰恰相反,最不开心,最惶恐的,恐怕才是左相大人。”
“你想啊!之前左相右相,加上三公,这五个人组成的内阁是一个相对平衡的局面。每一个人各管一摊,彼此之间互不干涉又互有牵绊。就像一个架子一样,承上而启下,非常的牢靠。”
“在这种架构下,不管你是什么人;是文臣还是武将,是平民还是贵族,都无法根据个人意愿改变现状。比方说,吕相入朝已经三十多年了,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过第二个吕相;甚至就连吕相都在向着贵族的那一头滑落。这是皇上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
“因此,皇上不准备再在这个棋盘上下棋了,皇上要掀桌子了。而掀桌子的第一步就是从吕相,这个内阁中唯一一个平民开始下手。”
“就像我刚才说的,左右相加上三公,这套内阁框架是非常平衡,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难拆分的。可是皇上借着牧州案的由头,将吕相贬到了牧州,顺势将右相之职高悬,那么内阁中原本的架构也就必然会随之轰散。”
“这种架构散了,就像是把掩盖在朝政之上的潮水给退下去了;那么……就顺理成章的把左相给暴露在百官和天下人面前了……”
“就像你说的‘左相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权臣,无人能出其右。’我把这句话给你翻译一下,现在的左相地位上就极其尴尬了,上不能及君王,下不能同百官。”
“左相若是向上依靠君王就会变成君王的傀儡,变成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职;左相若是向下亲和百官,则会招来君王的猜忌,容易落个阴谋反叛的罪名。”
“哈哈哈!现在的左相,活像是御花园里的仙鹤。看上去光鲜亮丽,光彩夺目。其实,他现在到底有多惶恐,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秦奕听着陈琦的分析,脑海中想象着陈琦描述的画面,再想象柳毅柳相那副喜怒无常的死人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柳相那家伙,总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死人像,也不知道现在还端不端得起自己那架子了。”
陈琦听到秦奕的话,也是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虽然与柳相少有交集,但是也时常听闻身边的人们吐槽柳相的那副老学究德性,尤其是柳相的女婿,陈琦的长兄,太子陈环。
“不过,圣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秦奕止住了笑声,有些不解的看向陈琦道:“柳相虽然有些烦人,学究气很重,还老是一张死人脸。但是他始终都是太子的老师,太子妃的父亲,中元帝国的右相。圣上这么做应该不是单纯的只是想整一整柳相吧?”
陈琦轻笑一声:“当然不是!皇上做事,岂能用寻常人的思维去揣度?”
“皇上这么做的目的又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通过这么做削弱相权,增强皇权。减少圣命上传下达的阻碍,能够尽可能的做到皇权直下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