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想要你的时候。”
叶时璋轻笑,翻身将他压在柔软的毛毯上,咬住他的耳垂,温热的吐息钻入耳道。他融化在叶时璋怀里,好像冰淇淋融化在阳光照耀的森林里。
随潮浪起起伏伏之间,卓霈宁仿佛看见荒原里开满曼陀罗花,美得人眩晕,迷人又危险。
这一晚上他还真的身体力行实践叶时璋那句“使劲地乐”,根本没数到底共赴巫山看云雨多少回。反正除了意识附在ryan身上的那三个小时消停了会儿,其余时间全挥掷在彼此身上,直至天边吐白泛起朝霞,他才趴在床上筋疲力竭,被叶时璋抱着睡了个回笼觉。
卓霈宁做了个噩梦,梦见卓诗筠歇斯底里大叫,拼命挣脱,却被两个大汉合力架走——这是他童年里真实发生过的景象,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而霍连山就站在他身后,允许着这一切发生,他漂亮得像个精致雕塑,说出的话却冰刀,一字一句扎着卓霈宁的心。
“妈妈疯了,你没有妈妈了。”
卓霈宁被这一句吓得冷汗直飚,泪流满面,从梦中大喊出来,双手下意识寻找凭借,于是揪得叶时璋胸前的睡衣都变形。叶时璋从睡梦中迅速反应过来,紧紧搂住他,一下一下地拍他后背,贴着他的耳朵安抚:“没事了,不怕,不怕。”
有节奏的拍打安抚了卓霈宁过分急促的心跳,他在叶时璋怀中逐渐恢复平静。小鸟飞过阴暗的曲折的过去,飞过长满荆棘和伤痕的丛林,终于停驻在爱人怀中,终于找到了无论风吹雨打始终不变的归宿。
“宁宁,你以后会有妈妈,也会有我。”他告诉卓霈宁。
如此一句话,轻声说出却重若千金,让卓霈宁一颗心安定下来。
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小雨,春天悄然来到身边,润物细无声。他们慵懒地躺在舒芙蕾一般松软的床里不愿起来,中间窝着叶家几只小猫,连同他俩都变成了棉花糖似的的小猫。
向来勤奋工作赚钱的叶时璋一反常态,陪他和小猫们赖床。
如果今天即是世界末日,见完妈妈最后一面,卓霈宁觉得定格在此刻也不错。
他想,前些天他大概是钻牛角尖了。
生命无常,世事如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在哪个清晨或黄昏死去,也不确定自己下一秒到底会变什么样子,那么他就活在当下的每分每秒好了,活在能够呼吸的每一秒钟,活在能够做着演戏之类喜欢的事情的每一秒钟,活在能够深爱他的妈妈和叶时璋的每一秒钟。
卓霈宁眯着眼小憩,明明很累却又不肯完全睡去,偶尔掀起眼皮,确认叶时璋还在他身边。他声音沙哑,昨晚喊累的,开口问叶时璋什么时候去上班。
“等你睡了再说。”叶时璋摸摸他的侧脸,温存至极。
“叶时璋,今晚我等你吃饭,好不好?”睡意渐而侵袭,卓霈宁眯上眼,抓住他的两根手指,喃喃一句。
虽然他们拥有各种各样的亲昵称呼,但他始终最爱叫叶时璋的全名,莫名有种将叶时璋这个人时刻挂在心上、放在唇边的感觉。
“好。”叶时璋话里带着笑意。
“叶时璋,离开之前再唱一首歌哄我睡,好不好?”
“好。”
叶时璋给卓霈宁哼唱那首over the rabow,卓霈宁闭起眼睛弯起嘴角笑了。叶时璋曾经告诉他,他喜欢这首歌的原因是某个小孩在他生日那天特地给他唱,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他却莫名记了好多年。
叶时璋形容那个小孩,说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孩,如果还有更好的,他也会假装不知道,反正那就是最好的。
伴着叶时璋轻柔的哼歌声,卓霈宁终于裹着被子睡过去,最后一丝意识尚存之际,他含糊地又问了一句:“叶时璋,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直至你我呼吸耗尽所有氧气为止。
叶时璋撑起上半身,越过几只同样熟睡的小猫,小心翼翼地俯下身来,在卓霈宁安静沉睡的侧脸烙下很轻的一吻。
“好。”他轻声回他。
好梦,我的宝贝。
—
霍连山近来并不好过。
丑闻缠身之下,董事会集体决议撤掉他的执行董事职务,法院给他寄来传票,调查组请他配合调查,而他则忙着变卖名下资产填补资金漏洞偿还债务,总之是焦头烂额,从未有过的狼狈。
当年从卓家继承而来的资产几乎被他悉数转让出去,其中就包括卓家最广为人知的珠宝设计品牌莱盎诗。
那玩意对他来说不过赚钱的工具,更何况如今莱盎诗早就大不如前,在他眼里不过是还有点儿剩余价值的玩意而已。
air那一直颇为神秘的创始人说要亲自到场与他签约敲定交易,霍连山提前到场,没想来人却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那一位。
在外人面前特别注意形象的他头一回因此失态,他整个人被巨大的震惊定在原地,直至那个极度酷似他死去了的亡妻的人走到他跟前,露出气定神闲的微笑,向他伸出一只手:“幸会霍先生,不对,应该是好久不见。”
卓诗筠走向了她的梦魇,今天来她要亲自跨过这段不堪的往事。
一句话,一个眼神,霍连山无比确认眼前的人正是本该死去的卓诗筠。
震惊不过半分钟他便镇定下来,嘴角一勾笑了笑,而后握住卓诗筠的手:“的确好久不见,按理来说我不应该在这里见着你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