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叶时璋并没有自以为的那样铁石心肠。
他一直知道叶时钰那天是特意来接他的,对方还神神秘秘地说要带他去个地方,却不知道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与包括家人在内的所有人习惯了保持距离,他有时候不知怎么面对叶时钰时不时换着法子的靠近和示好。
换言之,他很擅长应对冰冷的坚硬的一切,却并不会应对有温度的东西,所以卓霈宁为他落一滴泪就令他心神全乱。
从小就没怎么得到过的东西,不知如何应对也是正常的。
“谢谢你告诉这些,”半晌,他终于启唇说话了,“至少,让我回忆他的时候有了一些有温度的素材。”
白嘉逸就这么打量了他片刻,冷不防又问一句:“时璋,你现在幸福吗?”
没料到白嘉逸这突然发问,叶时璋难得有些愣神,直至怀里的小猫拱了拱他的手,喵呜几声提醒他。
卓霈宁心忐忑着的,他也很在意叶时璋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万一对方说不幸福呢,那等他恢复成人要加倍努力让他变得幸福才好。
叶时璋与怀里的小家伙你看我我看你的,透过那圆滚滚的猫眼似乎还能看出小猫躯壳里藏着的那个灵魂很不安,他忽而一笑,看向白嘉逸简短回了两个字:“幸福。”
“我以前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总觉得那不是我能够拥有的体验,直至遇到他我才知道幸福原来是这样的。”
他唇角上扬,笑意渐浓,很快便将脸上冷峻的气势冲散,仿佛拨开浓重阴霾,目见烈日光芒万丈破云而出。
卓霈宁意识附在小猫身上,这丝毫不妨碍他此刻抬头痴望叶时璋,听到叶时璋这么说他现在心里都快乐开花了——能让喜欢的人感觉幸福,这本身就是一件特别特别幸福的事。
“那就好,”白嘉逸欣慰一笑,“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总觉得你现在比上次我们分别的时候有温度了,我想他要是知道一定会为你开心的。”
“嗯,都是宁宁的功劳。”
叶时璋嘴角泛起一抹温柔浅笑,抬手揉按小猫脑袋。
卓霈宁相当配合地将猫脑袋凑到他手心让他摸个够,耳畔只听他的轻笑声,心里美滋滋的,跟灌了蜂蜜似的。没出息如他,就因为叶时璋这一两句话灵魂都快要飘飞起来了。
不过一觉醒来,人就开始后知后觉羞耻起来,他还记得昨晚如何在镜子前放浪形骸,摆出奇怪的姿势,发出黏腻的呻吟,一副完全臣服于情欲之中的失态模样。一回想起来,他就觉得丢人,起身第一件事便是让陆东进将二楼走廊尽头那房间里落地镜扔掉。
“不,砸掉好了。”卓霈宁想到那上面还有他俩的污浊,干脆说道。
陆东进当知道那镜子的由来,而且很清楚他们昨晚都在那不准人进去的房间里大概都做了什么。今早叶时璋吩咐他派人进去打扫卫生,门一打开,扑面而来是欢爱过后的浓郁气息。
他并非不经人事的清纯处子,哪里不知道这气味缘何。
“小少爷为什么想砸了那镜子?”陆东进又多问一句。
想到昨晚他俩那一幕幕,卓霈宁胸口顿时一阵发烫,胡说乱道:“反正帮我砸了那镜子,我不想再看到那镜子。”
陆东进可不敢做这个主。
那镜子可是叶时璋几年前花钱从《春潮》剧组收回来的,平日里专门打扫这房间的佣人也得小心翼翼伺候着,眼前这祖宗倒好,开口就说要砸了这镜子。
卓霈宁话音落下不久,有一双臂膀从背后将他腰箍住,熟悉的气息将他一下就包围住,完全无视陆东进还在。
陆东进遵循非礼勿视,当即别过脸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好好的,怎么就把镜子砸了?”
叶时璋俯身将下巴搁在卓霈宁肩膀,将“明知故问”演绎得无比真挚。
“你要是喜欢砸镜子,等下我让进叔买一堆镜子给你砸。对了,你要是觉得那些镜子不够好看,我就让人在镜子周边镶满宝石,再让你砸个够怎样?”
他一万个认真,毫无顾忌地摆出亡国昏君的口吻,完全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对。
卓霈宁当知道这家伙是在拿他开玩笑,挣开他怀抱逃离现场,临走前还扔下一句负气的话:“哼不砸了不砸了。”
“麻烦进叔让人打扫卫生,镜子就继续放着好了。”叶时璋说。
说罢他就挑眉一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悠悠地跟上那个仓促逃跑的背影。
老公
叶时璋将某逃窜的小猫堵在卧室里,他刚冲了个澡,只穿了条睡裤,正打算换上正装出门。一阵熟悉的气息袭击鼻腔,卓霈宁被高大的alpha故意逼到角落,目光正对上对方健硕性感却不夸张的肌肉,以及不少他昨晚留下的暧昧痕迹。
卓霈宁脸有点儿发热,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叶时璋身上的热气烘的。
叶时璋看穿卓霈宁的心思,眉头皱起,稍稍侧过身摸上后背,演技特别自然地说:“昨天你抓得我很疼,好像还出血了。”
“在哪里我看看……”卓霈宁信以为真,主动凑上去双手攀上叶时璋的肩膀,打算一探究竟,谁知正面迎接他的却是印在侧脸的亲亲,响亮地吧唧了一声。
“你——”
他顿时明白自己这是上当了,转过头正要理论,下一秒连嘴唇也失守。叶时璋手掌握住他的颈脖,舌尖相抵相缠,隐秘的水声轻易勾起昨日春色旖旎的记忆,污浊的,拔丝的,全都散落在卓霈宁此时此刻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