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毋庸置疑,季孙大夫确是因身染疫病而卒。还望诸位也要小心一些,切勿靠近查看,再多置办一些冰块,若是感染上了,可就麻烦了!”
原来,观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他早早的便是与鲁国宫内的同僚们是打了招呼的。
要知道他身为“道纪”的成员,本来就是各国的巫、医、卜、乐、史这些人串联在一起的。
倒也并非明言是要他们做伪证。
只因季孙意如的身份过于尊贵,这些医人又岂敢真的仔细翻看查验?
更何况就当时的条件来说,尸体既都已经僵直了多日,他们又哪里能分辨得出个子丑寅卯来?
所以,观从既说的恶疫,那他们便也就顺水推舟,只管这么说就是了。
观从,身为“道纪”的成员,他对于这些个“巫、医、卜、乐”之人,其大多数人究竟是怀揣何种的心思,可谓是一清二楚的。
毕竟,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开,“得过且过”,“人云亦云”乃是最好的护身符。
但是,当有人真的想要挑战他们权威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又会联合起来,出于维护自己以及主人的立场,以“更专业”的角度,将这种声音给弹压下去。
所以只要是理解了这些,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些医人会帮着阳虎净说得这些瞎话了。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都不是,不过是对他们有利而已。
在利益的面前,真相从来都不重要。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无意了解真相。
现在,既已经“证据确凿”了,那么便再也没人提议查验季孙意如尸身。
而阳虎身为季氏的家宰,在其主人逝世之后,便是正式开始独揽季氏的大小之事。
……
随后,阳虎便又给身居郓邑的李然和孔丘去了信。
李然这一段时日,无时无刻的陪伴着祭乐身边,她的病情虽然没有痊愈,但是也没有再继续恶化,这也让李然是稍稍安心了一点。
当祭乐知道季孙意如竟然已死,顿时大喜,并且抱着李然大哭起来,权当是一种情感上的宣泄。
李然轻抚爱妻的后背和秀发,这段时间因为病情的缘故,再加上思虑过度,祭乐已经掉了不少头发,这让李然是心疼不已。
待到祭乐哭累了,李然这才说道:
“季孙老贼已死,此乃大喜事,乐儿合该高兴才是,如何又哭成了个泪人?”
祭乐止住哭声。
“是啊,夫君说得极是……父兄的仇,终是得报了!”
“乐儿,接下来你便要好好调养身子,等我们回了郑邑,便能见到光儿了!”
祭乐轻轻点了点头,不过突然又想起一事。
“对了……阿衍和阿为还能回得了国吗?”
“暂时还不行,鲁国国内的局势不明,还得再观望一些时日!”
祭乐闻言,不由是又叹了口气。
“乐儿本想将他们一同带回郑邑,但是乐儿前几日与他们谈及此事,他们似乎还是想要回到曲阜,毕竟是其宗祠所在,他们年纪虽小,却也颇有自己的看法……”
“此事不急,季孙老贼已死,只待曲阜安稳下来过后,我们将其送回便是!”
如今,季氏已倒,主事之人乃是阳虎。而按照阳虎如今的行事作风,理应是会善待公衍和公为的。
所以,祭乐思索了一下,便应了一声“嗯”。
李然也看出她想念光儿的紧,也在考虑是否应该让范蠡带着光儿前来郓邑与之团聚?
安顿祭乐睡下之后,李然这才出来找到孔丘。
孔丘对于阳虎的书信所提出的请求,也就是让他回鲁国与他一同“操办”季氏大丧一事,此时还尚且有些犹豫。
然而李然看过后,倒是觉得孔丘可以前往。
“仲尼,季孙意如已死,你回曲阜替阳虎一同操办丧事。并借此机会若能与之一同振兴公室,确也是不错,你这便去吧!”
其实,纵是李然也万万没有想到,这观从竟果真是有得如此的手段,不仅是让季孙意如的死期是如期而至。而且,也在此之前,更是将其恶行给公之于众。
所以,李然十分清楚,他之所以会举荐孔丘一起操办其丧事,这其中定是还有另一番意味。
不得不说,观从的所作所为,虽是过于激进,但也确是管用。
他和观从比起来,就好比是一个吃客和一个大厨。李然作为“吃客”,虽知道何为美味珍馐,但是又不忍近得庖厨杀生。所以,如果没有像观从,像孙武这样的“大厨”,很显然,像李然所谓的这些个“美味珍馐”也就根本不可能存在。
但是同样的,如果没有像李然这样的“食客”呢?那么“大厨”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所以,在这种事上,他们彼此之间,倒还真是可谓相得益彰。
显然,观从这的确是一把生食的“好刀”,操持起来也是极为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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