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一个沈若绝不会仅仅是出于善心,那么此人的棋,不仅意在白庄,更有一柄看不见的剑直指朝廷。
自己推心置腹的人竟是旁人的线人,陈遇想想就头痛。倒也想不出除了钟山顶的一刺,他还有什么加害过自己的地方。这些年习惯了万事用剑说话,他就像是朝廷的一把兵器,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顺着陈殊与沈若的意思,哪里需要他,便去哪里。威风凛凛的路亲王,其实不过是朝廷的木偶罢了。可是陈遇并不在乎,一切的顺从,一切的出生入死,仅仅是出于对这两人的十万分信任。长久的乏于思考,让他对利益关系毫不敏感。
本以为这天下会在他们三人的手中走向盛世,而其中一极已然过早的瓦解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比自己想象更坚强些。被背叛的悲与痛被强压进胸腔深处,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现在他只想把苏合拿到手。
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倏地坐起身来。
屋内陈设极为简朴,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木床。
他掀开被子走到椅子旁坐下,桌上摆着厚厚的一摞书。他信手翻了翻,大部分是些史书。
一本极厚的手写本引起了他的注意。
娟秀的行楷字洒脱恣意,笔墨浓淡,来去如风。
“敦煌莫窟。壁画如神,上有飞天俟舞,九天揽月……
宣州纸砚,尤为有名,蘸之徽墨,非有晕之……
苗寨风物,未如外传,此间人往来安乐,田野交错阡陌……
……”
笔墨之间记录着白檀走过的路,见过的人。陈遇觉得有趣,便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文笔稳健,内容殷实,行云流水,竟不觉时间流逝。陈遇心道,他若是做个文人编写些书籍定能名垂青史。
天边已将要破晓,尚未破晓。
翻至最后一页,文字戛然而止,只有一张女子的画像。服饰简朴,行止端庄。
莫非是他倾心的哪家姑娘,陈遇不解,倒也不是很想了解,把书合好放了回去。
读的有些精神,闲来无事,便推门出去。穿过竹林,小小的木屋子就在眼前。
刚想扣门,想到他应该正当熟睡。便走到窗户,费了半天力气把窗户推开,一个轻功就跃了进去。
灶台,刀具……竟然是间厨房?!
四下寻找,在角落发现了坐在地上靠着稻草堆熟睡的白檀。
月光把他的茶色发丝映得格外温柔。
陈遇心头一颤。
心中又不甘地嘟哝道:当真是守财奴,宁愿自己睡柴房都不肯与我同住一间。
他走过去,不自觉地蹲下身凝视着他。
陈遇记忆中的白客南,本就英武俊朗,白檀的眉眼间还隐约可见他的俊逸,却少了十二分的锋利,取而代之更多的温和。鼻梁右侧浅浅地有颗痣,清冷的脸庞显得有些俏皮。
他的母亲该是什么样子呢,一定是个温柔如水的大美人。
不自觉地盯了一会儿,他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凉凉的触感,像是菡萏的花苞。
脑中浮现出淮州地牢的一夜。那时候他的皮肤无比灼热,似乎要燃尽自己的身躯与他融为一体。与眼前这个人判若两人。
一个人为什么能有这么多面呢,白檀是,沈若也是。
第19章剑灵
19窗户开着,夜里的风有些凉。
白檀梦里蜷了蜷胳膊。
陈遇的思绪回到现实,起身解下外衣给他盖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