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在餐厅,我低着头,没听出来。”
“唔,是……”白继劳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句。
他的嗓音低哑了不少。
好像是爷爷去世那会儿吧,重感冒,天天咳,医生说上呼吸道感染,他没当回事儿。心里难受的时候,又一包接一包地抽烟,于是就这样了。
车停了,白继劳向前望去,竟然是堵车。
“怎么这个点儿还堵车?”张潭开门:“我下去问问。”
没一会儿回来:“前面围了好多人,好像是有人闹事。”
导航上显示距离酒吧街还有4.5公里,白继劳探出头去向后看,他们后面的车也排起了长龙。
开不了,退不了,将近十一点,硬是被堵在了路上。
张潭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白继劳抿嘴看着窗外——心想,这也太尴尬了。
“小白,”张潭开口:“这几年怎么样?”
“还行,”白继劳回答:“来这边学厨师学了两年,现在就在西餐厅打工。”
张潭沉默片刻,问:“爷爷怎么样?”
“已经走了,他住院第二年……走的。”
“……对不起。”
白继劳摇头:“没事。”
却没想到张潭又重复一遍:“对不起,”顿了顿,接着说:“那个时候,我该陪着你的,是我……自私,懦弱。”
第21章
(一)
白继劳盯着前方的黑色大众,不知该说什么。
他和张潭是一笔理不清的帐,谁欠谁多一点,说不清。
“那时候我太小,我……刚退学,开始做主播,其实心里也没谱……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要是做不好,会被我爸妈看笑话,我害怕,”张潭断断续续地说:“这几年我越来越后悔,我知道我当时做的事、说的话,伤害了你……我不想的,小白,我真的,不想的。”
白继劳放在身侧的右手默默攥成了拳,发着抖。
“你,你不用这样,”白继劳清清嗓子,说:“我也有错吧,当时……我也挺自私的,我从小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爷爷突然病成那样,我心里害怕,就总想你陪着我——其实现在想想,你陪我那么久,还给了我那么多钱,没有你的钱我爷爷估计撑不了那么久。”
张潭低着头,不说话。
密闭的小小空间里,种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被压缩成高密度的寂静。车窗外是各种各样的声音,吵架声,鸣笛声,音乐声……而车里的白继劳和张潭,却像是骤然从广州喧闹的公路,回到五年前,新积县安静的招待所里。
如果那个时候他们彼此退让,或者哪怕是再给彼此一些温柔和宽容——大概都不至于落得今天的下场。
“你和你爸妈……怎么样了?”良久,白继劳问。
“还好,”张潭说:“比以前好。”
“嗯,那挺好的。”
当年梁教授告诉白继劳,张潭之所以会和他开黑,去沈阳找他,有一部分原因是,张潭在刻意和爸妈对着干。
此时此刻白继劳特别想问问张潭,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他微微侧过脸,看见昏黄的灯光映在张潭脸上,愈发显出他一双眸子暗沉沉的,像含着两汪不见底的水。
算了,白继劳想,都过了这么久了,说这些矫情话干什么。
“要不今天就算了吧,”白继劳收回目光,望向前方的长长车龙:“我明天还上班,这儿不知道得堵到什么时候。”
张潭却忽然抓住白继劳的手腕,他力气很大,紧紧扣着白继劳的腕骨。
白继劳吓了一跳,猛地抖了一下。
他一抖,张潭的手就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