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混蛋叫奥加尔科夫?”
“是的。他是一个无业游民。”
卡西亚诺夫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无业游民,很好,很符合他印象中的祸害形象,说不准煽动人的人还就是这个奥尔加科夫呢。他迅速拉阳台的门,大步走上阳台。市政府外的噪声突然的静止,所有的眼睛都抬起来望着走出来的市长大人。
“你们好啊,帝国的子民们!”卡西亚诺夫的声音很洪亮,就像他现在高涨的情绪那样,“我十分感谢你们的到来,因为接下来我将处决一个人,一个很坏的坏人。他是俄罗斯的叛徒,他是白种人的叛徒,我们必须用死亡来惩办这个为中国人做事的坏人!”
卡西亚诺夫挥舞着手臂,竟然在阳台上来了一段即兴演讲。
人群里的寂静像是被石头砸破的水面,再也无法保持下去了。人们再度传出了愤怒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到了奥加尔科夫被警察逮捕,这是一个无辜的人,卡西亚诺夫这是要干什么?他竟然要处死他。
“他是一个热情的人。”
“奥加尔科夫是个老实的人,我可不相信他会被中国人收买。”
“看着吧,市长大人在警告我们了,他将‘间谍’的罪名扣在奥加尔科夫的头上,接下来会处死他,以此来警告我们。可怜的奥加尔科夫!”人们这样的说着。似乎总是有人会很聪明的‘看透’一切。
几分钟后,从正门匆匆走出一位大尉军官,说了句什么命令,于是卡西亚诺夫手中仅有的警察们在门外排出了一溜儿长列。前头的哥萨克们更是用刺刀、军刀将汇集在市政府前的平民们逼的向后倒退。卡西亚诺夫跟着就从门口大步的走出来,穿过警察的中间。
“把那个可耻的叛徒带上来。”
一道道愤怒的目光注视着卡西亚诺夫,如果那些愤怒的目光是一道道利箭的话,卡西亚诺夫早就万箭穿心了;如果那些愤怒的目光是一把把火焰的话,卡西亚诺夫早就被烧得麾都不剩了。
弗拉基米尔把手一摆,两个警察夹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邋遢中年人从一旁走了出来,这人身材很高大,但人也比较瘦弱,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的上衣,脏兮兮的麻布裤,裤脚塞在露着脚趾头的靴子里。这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个穷鬼。
卡西亚诺夫看到这个人的右手后,就知道这样一个个头高大的人为什么没有被民兵队拉进去了,这个人的大拇指和尾指被冻掉了。是的,卡西亚诺夫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冻伤。
但卡西亚诺夫不会给他去翻案,指着最下一级台阶。“带他到这儿来。”
邋遢的中年人初开始时似乎很恐惧,但背后的无数人似乎给了他无限的勇气,害怕的神色又退去了。面上是一派硬气!
卡西亚诺夫看到这个中年人竟然没有向他下跪求饶,脸上的冷笑变成了阴沉。
“帝国的子民们,就是这个人,作了俄罗斯的叛徒,他是中国人的奸细。他煽动你们的情绪,点燃你们的不满,破坏了政府的决定,这将会产生有利于中国人的影响。”
奥加尔科夫脸上的硬气消失了。他抬起头来仰望卡西亚诺夫,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不敢相信。
“我不是叛……”
奥加尔科夫叫喊着,但一句话没有说完,他就被左右的警察堵住了嘴巴。
卡西亚诺夫根本不去看他。杀死一个低贱的农奴,在卡西亚诺夫看来就像碾死一个臭虫一样。
奥加尔科夫剧烈挣扎着,一个警察举起枪托砸在了他的头部。
他满面流血,人还没倒下就被另一名警察抓住摁跪在了地上。
“哦,上帝!”人群中不知谁发出悲伤的叹息。
卡西亚诺夫满意的看着人群的骚动,他认为这是对他的惊惧。卡西亚诺夫从来不认为做一名令平民农奴们恐惧的官员有什么不好的。在他的认知中,官员与平民农奴是完全不同的阶层,官员贵族高高在上,那生下来就是让平民们和农奴感到恐惧的,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着千千万万个平民农奴的生死。甚至他还很享受这种恐惧。
所有的目光一齐射向他,卡西亚诺夫一点也不觉得心虚,虽然他清楚地知道手边这个中年人的无辜。
“他背叛了伟大的女皇和自己的祖国,他效忠于中国人,他玷污了斯拉夫人的光荣。”卡西亚诺夫就像法庭上宣判罪犯的大法官一样从容地大起嗓门高叫着,就像他在诉说的都是真的一样。“现在杀了他。让这个卑贱的叛徒去地狱里赎罪,不许他继续的活在世上,损坏俄国人的名声!斯拉夫人是战斗的民族,我们不会屈从于任何侵略者。我们永远享受上帝赐予我们的自由。”
浑身是血的尸体倒在了台阶下。目睹这一情景的每一个人,此刻都带着恐怖、惊慌的神情纷纷朝后边挤去。
……
车里雅宾斯克南面的一座桥头,这是米阿斯河上游的地方。
上千名俄罗斯民兵拥挤在这儿。天气还很热,阴沉忧郁的上校指挥官坐在桥边的一块石头上,眼睛珠子不停地乱转。他在思考着自己的出路,自己带着一千多人的队伍,真的能护送着上万人的妇孺老弱逃到奥伦堡、乌法、喀山吗?
上校很清楚这支队伍的士气有多么的低落。他手下的民兵并不是车里雅宾斯克的本地人,他们迫切的想要逃回自己的家乡。而那些老弱妇孺们则对被她们慢慢抛在身后的车里雅宾斯克恋恋不舍,每天都有人逃走。
她们宁愿躲在周边的山地中,也不愿意离开家乡。因为那意味着她们一块离开了自己的丈夫、父亲、个个。而指挥官还要注意着哈萨克骑兵的追击,这是很有可能的。他都对自己的前途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