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丽珍疯掉了。
这是徐羡没有料想到的。
在前面的经验里,不管是严秃头也好,大佬强哥也好,还是那个秦家的女佣也好。
在被轮胎吃掉身上的阴影后,都只是很愧疚的反思自己的恶行,要自首要退位啥的,还从来没出现过精神崩溃或者疯掉的情况。
但转念一想,这次的事件当中,不仅仅只有元丽珍一人的恶念,还掺杂了围观群众以及网络空间内诸多看客的愤怒。
这么多的负面情绪重叠在一起,然后一次爆发,集中消灭,产生的最终结果,或许真的全都由主体一人承担。
而这个主体,恐怕就是元丽珍本人了。
当然,自己在刺破那张虚幻人脸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那些记忆和画面,或许意味着,自己也是承担主体之一。
只不过,那些东西伤不到他,却对温室里长大的元丽珍有着致命的精神伤害。
这些都不重要了,即便事实真的如他推测的一样,那也是善恶终有报。
元丽珍和他的家人们,根本不值得半点同情和可怜。
这个还穿着婚纱的女人,仿佛一瞬间没有了任何精神枷锁。
她一边狂笑,一边挣脱了中年贵妇的搀扶,同时一把扯下头上的面纱,手嘴并用,撕得粉碎。
在所有人惊愕万分的目光中,元丽珍就像一个脱了缰的野马左右狂奔。
更像个疯婆子一样上蹿下跳,踢掉了精制的高跟鞋,甩掉了发夹,抹花了妆容,完全陷入了癫狂。
“丽珍!丽珍!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你别吓妈妈啊!”
中年贵妇根本想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她一边追着礼堂内四处乱跑的元丽珍,一边叫喊着她的名字。
但很明显,得不到任何回应。
元丽珍现在已经完全是个疯子了,她爬上桌子,指着没人的方向破口大骂:
“你个穷鬼,连喝杯咖啡的钱都没有,凭什么和我比!你知道吗?你妈死的时候,我就在门后用猫眼看着呢!哈哈哈哈.......”
“九十万?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妈的命值九十万吗?哈哈哈……”
还没等几个家属把她拉扯下来,她干脆脱掉了婚纱,只穿着一身内衣挣脱束缚,打着赤脚狂奔上典礼台,扯着新郎和新郎父母的衣领,狂叫不止。
新郎一家人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招呼其他亲属爬上典礼台。
几个大男人手脚并用,才将发了狂的元丽珍控制住。
但即便是这样,元丽珍嘴里仍然在冲着自己的父亲元石钦大声喊叫,说着模糊不清的话:
“你为了钱把我嫁到任家来,还要我……钱都送回去,你有……考虑以后我的日子怎么过……”
“你……钱打通关系,把……活生生的人……送穹顶外面,是那么容易……”
“你……废物!那些买卖和交易……我来做的话,还怕警卫署和调查员……”
元丽珍刚刚含糊不清的吼完这几句话,就被后面紧追而来的中年贵妇猛扑上去捂住了嘴巴。
她这一身压上去,世界安静了,但所有人都能清楚的听到,在世界安静之前,元丽珍的喉咙深处似乎传来了一声惨哼。
若是观察的再细致一些,便能发现,此刻元丽珍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比了,她双眼瞪的圆圆的,里面布满血丝嘴角也已经渗出鲜血来。
“啊——死人了!杀人了!”
一声惊呼,大礼堂内的所有人都聚了过来。
那些压着元丽珍的年轻男子似乎也慢慢反应了过来,纷纷起身,看着不再动弹的元丽珍,神情呆滞,全都傻掉了。
中年贵妇浑身颤抖的将元丽珍的身子慢慢翻了过来,却只见她的胸口,正插着一柄切牛排的钢刀。
而徐羡没有记错的话,这柄钢刀,刚才其实一直都拿在元丽珍自己手上。
场面瞬间失控,中年贵妇一声哀嚎,整个人晕厥过去。
那些刚才压在元丽珍身上的年轻人也全都被吓得后退一步,神情慌张的连连否认:
“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她手里有刀,我只是要拦住她不让她发狂而已!我真的不知道她手上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