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峰上曲寒星他们定然准备着去五鼓楼用晚饭,萧满现在没闲心过去凑热闹,思来想去,大抵只有一个地方可去――行云峰。
行云峰峰主谈问舟对他印象应该还好,萧满想去找谈问舟问问佛龛的情况。
依照孤山的行事风格,带回来的东西鲜少有送出去的时候,那佛龛十有八-九是被孤山留下了。既然如此,他该去探一探,了解情况,以免日后生出麻烦。
风一直在吹,袖摆起起落落,萧满停下脚步转身,眸光轻淡,眉目出挑,与薄暮里的山色湖光相映成画。
“去见一个朋友。”
怕容远担心,萧满说道。
晏无书的师父卧松真人葬于东风吹梦。
此地是孤山数代英烈埋骨之处,卧松真人的墓碑立于东面一棵如云青松后,抬眼便见长空无边。
他来祭拜,向来不费什么功夫。打一桶清水,将墓碑石台清洗干净,再上一炷香,等到燃尽,便会离去。
斯人已逝,轮回早入,此般形式不过是给在世之人一种宽慰、一个挂念,并不具备太多具体的意义。
这回亦不例外,待得香灰被风吹尽,晏无书一合折扇,拎起旁侧的木桶,转身就走。
林雾站在石碑前,风吹起发,遮挡住侧脸。他听着晏无书的脚步声,等这人走到那棵松下,转过身来,一双眼里清光轻漾:“师兄,我听闻你太玄上境圆满,可否请你……”
“如果在西荒受了伤,去明华堂;如果对剑道有疑惑,回你们清云峰;如果是别的事,找掌门。”晏无书毫不留情打断他。
“你不愿帮我,甚至连话都不想听我说完,是因为凤凰么?”林雾朝前走了一步,“我听闻你们来年三月就要合籍。”
晏无书:“早在我认识凤凰之前,我们就已不再是互相帮助的同门了。”
闻得此言,林雾抿起唇。
东风吹梦里禁止术法,一切事情皆要亲力亲为,晏无书把木桶送还到该在的位置上,忽然间嗅到风吹来的某种味道,皱起眉:“你还在帮着摘星客做事?”
“我们是合作。”林雾纠正他的说辞。
“趁早断了联系,免得道心折损。”晏无书依旧是冷淡的神情,言罢振衣,转身行往东风吹梦外。
林雾在原地没动,凝望晏无书远去的背影,许久,开口道:“那又如何?师兄,你还是忍不住关心我。”
他这话说得轻,也不知晏无书听见没有。
晏无书没立刻回雪意峰,佛龛之事还需折腾,他一脸凝重去了。
孤山有着上万年的底蕴,藏书之丰厚,乃当世第一。无论佛门道门抑或儒门,各家经典秘籍,几乎都可在此寻得。
他想看看里有无修补那种佛门封印的方法。
悬浮虚空,高百丈,几乎与天相齐。分类众多,若是不熟悉的人走入,几乎等于误闯迷宫。
晏无书对此地熟悉,同这里的执事打过招呼,径直去了佛学区域。
这一寻便是数个时辰,从浩瀚书卷中抬头朝外看去,明月清风落满山间。
晏无书合上手里的书,叹了一声气,离开。
亥正,雪意峰寂静无比,除了月光照耀处,其余地方漆黑一片。鸟兽都回林间休息了,还在外活动的唯容远一人。
他在落月湖畔练剑。
落月湖映照天上那轮满月,剑影则试图向水中月斩去,却是力道不够、灵气不足,挥剑之后不过刹那,生出的波澜便化开散尽。
晏无书足尖点在容远剑尖上,往湖中湖岸环视一圈,问:“殿下呢?”
容远神情立刻变了,有些慌张,又有些犹豫。
“怎么?”晏无书眉梢轻挑。
容远想把今日萧满受伤之事告诉晏无书,可萧满叮嘱过他不许说出来,心中纠结不定。偏偏晏无书还不错目地盯着他,让他倍感压力。
殿下不让他把事情告诉峰主,定是另有安排,若他贸然说出口,说不定会坏事情。又说不定,殿下打算亲自说?
那还是别告诉峰主了。容远心中打定主意,抬头对上晏无书的视线,回答方才那个问题:“殿下说他去见一个朋友。”
“见朋友?”晏无书只微微诧异,并不深究,甩袖落回地面,点头道:“行,你继续练剑。”
言罢折身离去。
容远想起什么,朝晏无书的方向跑了两步,大声道:“但峰主哇!殿下去的方向是行云峰!”
晏无书脚步一顿,回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