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间,宁楚克陪着胤禟吃了些蛋羹,又看他挑拣着用了几样清淡菜色,前后不到两刻钟,就停了筷子。想起太医说饱腹不宜久坐,宁楚克就吩咐竹玉拿狐裘披风来,亲手替他穿戴整齐,接着从桂香手里接过珐琅手炉,叫他捧上。
屋里炭火很旺,穿成这样胤禟很不舒服,他想松开披风的系带,被宁楚克拦下来。
“我看外头的雪都扫干净了,咱们出去走走。”
从前胤禟也是个闲不住的,同宁楚克交换并且赶上怀孕,他整日没个舒坦的时候,很不想动。
看他没个反应,宁楚克使了个眼色,房里伺候的纷纷退下,她这才好言相劝:“太医说了,吃饱了之后坐一会儿就要起来走走,屋里烧着炭盆闷得慌,外头新鲜,我领你去院子里转两圈。”
胤禟恨不得全天都摊在炕上,看他还是提不起劲儿,宁楚克就伸手在他小腹上打一个圈儿。
“你不为我的身段想想也为肚子里这个小讨债鬼想想,这可是咱们头一个孩子,说不准就是嫡长子呢。”
本来只是毫无干劲,一听这话,胤禟炸了。
什么叫不为身段想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要让我起来活动就不会说句好听的?
我呢?最重要的我呢?我让你放哪儿去了?
胤禟满身怨气,宁楚克又道:“我近来忙得很,赶上休沐才能陪你整日,咱俩就在屋里排排坐也太傻了,走,出去透透气,也让奴才将窗户打开把房里那股子味儿散了。”搁屋里坐着没感觉,打外头进来就是一股子汤羹的味道,怪难受的。
“接着说啊,再数出几条来,我看你能翻出什么花儿。”
宁楚克这才发觉他在闹脾气,先凑到颊边亲了亲,这才牵着把人带起来,她扶着胤禟出屋,几个小宫女赶紧开窗去了,宁楚克先陪着在屋檐底下站了一会儿,跟着才扶他到院子里。
冬日里,哪怕全副武装,出屋多待一会儿温度就会下来。索性宁楚克经验丰富,她大概知道出来多久会开始感觉冷,到临界点就牵胤禟回去,回去让他喝了几口热腾腾的白水,就由他摊回炕上去。
看他摊那儿不动了,宁楚克准备去书房写两篇字,出去之前让曹嬷嬷盯着点,有事就叫人,她想起来又说:“往后哪怕爷不在,每日也要劝福晋出去走走,院子里的雪扫勤一些,多两个人陪着脚下踩稳了出不了状况。”
曹嬷嬷听罢点头。
她见过的孕妇多了,很明白这个道理。从开始吐,往后只会更难受没有松快的,要是现在都走不出去,月份大了那就更出不了门。
走是肯定要走的,也不能操之过急,曹嬷嬷心想三个月之前怀相不稳,可以顺着福晋一些,最重要得叫她心情愉快,等这胎怀稳当了,就不用像这会儿这么紧张,很多事都可以放开。
这胎其实不赶巧,掐指一算怀在十月初,太医摸出喜脉时京中已经天寒地冻了,大冬天最容易感染风寒,偏女人家怀上孩子身体就弱,一不当心就容易受凉。
要是三个月内受了凉并且转成风寒,这胎就很难保住。
好在嬷嬷有经验,吩咐底下备了新鲜的葱头蒜头,常劝胤禟啃生葱生蒜。
早先就说了,宁楚克有一条金舌头,交换之后,每到该吃生蒜的时候胤禟就造孽了,那味儿真重真呛鼻真难受,不吃还不行。在其他食物上挑嘴曹嬷嬷兴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唯独这个,怎么说都躲不掉,多说几句她就准备抹眼泪,边抹眼泪边说对不起娘娘的倚重,辜负了爷的期待。
曹嬷嬷生得一般,人也不年轻,抹起眼泪来丁点美感没有,胤禟瞧着辣眼睛,想着放过她也放过自己时常是捏着鼻子将蒜头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