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说吧。”
王霖深沉的目光扫了朱涟一眼,伊人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王霖往书房中走去,示意朱伯材进来说话,略一犹豫,又回头扫了赵构一眼,赵构就跟了上来。
“王爷,草民家中二女,虽粗鄙不堪,但容颜尚可,草民感激王爷厚待,无以为报,特将二女敬献给王爷奉茶!请王爷笑纳!”
王霖默然不语。
赵构在旁道:“朱伯材,朱家好意,我师傅心领了,但王府之中使女甚多,实在没有必要纳你朱家之女。再说……你也曾为朝廷大员,皇亲国戚,还请各自留些体面,可好?”
朱伯材有备而来,岂能被这一两句话所拒,也不理赵构,顿又热切道:“王爷,小女朱涟,琴棋诗画无有不通,又对王爷甚是敬慕。她发下誓愿,若王爷不纳,她便出家为女僧,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真有点不要脸了。
赵构眉头一皱,喝道:“朱伯材,你当真好生无礼,这是以此来要挟我师傅么?你朱家女,愿意出家礼佛,那也是你朱家的事,在此说之作甚?简直岂有此理!”
赵构心里非常别扭。虽然他也同情朱涟这位前大嫂的遭遇,但毕竟曾经是皇太子妃,不是普通的宫女,一旦沦为王霖的使唤丫头,甚至是通房侍妾,那赵宋皇室的颜面何存?
朱伯材观察着王霖的脸色,见王霖并未发怒,又想起王霖连番去朱家对朱涟流露出的某种“深意”,以为阻碍就在赵宋皇室,便冷笑回应:“九殿下,我朱家并未参与恽王叛乱,此次受无妄之灾,天下人皆知。否则,官家也断然不会恕我朱家满门。”
“我女朱凤英嫁于恽王不及一年,被逼自戕,她有何过?我女朱涟原为太子妃,素来端贤,又为皇家生育一子,可……却被太子弃逐出宫,若非王爷所救,此刻也已香消玉殒。”
“请问九殿下,我朱家二女嫁于皇室,皆为官家指婚,皇族内乱,与我朱家何干?我二女何辜,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草民知道九殿下在想些什么……但太子不仁,残酷虐待我女,此番,难道还非得让我举家为赵楷殉葬,才肯放过我朱家么?”
“涟儿厚颜自荐,也无非是知恩图报,报王爷的救命之恩……也为我朱家谋条生路,仅此而已!”
“九殿下,请大宋皇家……给我朱家留条活路!”
朱伯材噗通一声拜在赵构身前。
赵构面前涨红,一时间无言以对。
赵桓确实酷虐苛待朱涟,令世人瞠目。
朱伯材把很多事说在了明面上,甚至直接说明了朱家的用意。
这固然有无奈悲凉的一面,却也是阳谋。
朱伯材砰砰砰叩拜在地,额头上满是血迹斑斑。
赵构手足无措,望向王霖,见王霖面不改色一言不发,便苦笑着搀扶起朱伯材来:“朱伯材,你这又是何苦?你们朱家即来青州,便在我师傅治下,定保你们朱家无虞便是,何至于此啊?!”
朱伯材涕泪交集:“九殿下,你可知,若非王爷当日派人相救,送我等匆忙出京,此刻我朱家已经举族死在太子的屠刀之下?”
赵构:“何至于此,不至于此!”
朱伯材忿忿道:“我朱家离京不到一个时辰,我朱家留在京师府上的仆役、婢女和亲族,悉数被太子率兵诛杀殆尽,这岂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