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彦就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当了一辈子的驸马,自知驸马是个什么样子。
自然也就明白,王霖为什么要提前下手绝了官家赐婚的念头。
当然,这话是万不敢当着齐国公主的面说出口来的。
齐国公主拂袖而起:“张太尉,王霖这小厮欺人太甚!我韩家嫡女,何等尊贵,岂能被他利用!”
张叔夜陪着笑脸:“殿下息怒!事急从权,迫于无奈,还请殿下见谅。使君说了,他知此事仓促,难免伤及韩家和殿下颜面,他愿意将此番官家所赐全部财帛、宅邸、田产悉数下聘,补偿韩家和嫣儿姑娘。”
齐国公主冷笑:“我韩家还缺他那点财物吗?”
张叔夜轻笑:“韩家士族名门,自然不缺也不图些许财物。然而殿下,有些话不妨敞开来说,使君掌握重兵并领六州之地,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若韩家此时扶使君一把,以使君为人,日后必为韩家遮风挡雨,嫣儿姑娘嫁入王家,使君也必高看一眼。”
“韩家固然累世簪缨,但潮起潮落,花开花谢,韩家两百年传承,亦是起起伏伏。若此番韩家与使君结为姻亲,那至少未来数十年内,韩家当保无虞。”
张叔夜观察着齐国公主的脸色,不由想起来之前王霖的话,若韩家不肯应允也不必多言,直接放弃去向折家。
但在张叔夜看来,折家远不如韩家。
折家虽然世代勋贵,但终归是武将名门,折家将名震天下,但王霖如今掌军名头一点也不弱于折家,与折家联姻对王霖的帮助着实有限。
所以张叔夜还是想竭力促成王霖与韩家的亲事。
齐国公主面色变幻不定,张叔夜扫她一眼,斟酌着又道:“殿下,实际三书六礼的程序规制一点都不会缺,唯独就是在外人的观感上,可能显得仓促一些,但这终归是韩家与使君的私事,只要使君给予嫣儿姑娘足够的尊重和体面,一切都不是问题。”
齐国公主冷哼一声:“王霖如何给我嫣儿体面?如此消息传出,必定会让人觉得我韩家急不可耐,攀结新贵,到时候情何以堪?”
张叔夜反复说,齐国都不松口,于是也就有些不虞。
他便起身勉强笑道:“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告辞了。不过,还请殿下三思,春日宴上使君五首诗词已经传遍东京,各家高门想要与使君结亲者络绎不绝,若是因为些许小事毁了使君与嫣儿姑娘的这桩大好姻缘,也着实是可惜。”
“张叔夜,你敢要挟本宫?”
“下官不敢。”张叔夜拜了一拜,转身就走。
韩嘉彦欲言又止,想要叫住张叔夜,又见齐国公主面色难看,就轻叹一声,坐立不安。
他知道自家这位公主殿下性格强悍,既要面子,又要里子,明明是韩家想要攀亲,却还是对外展现出是韩家嫡女下嫁的派头。
然而这招对别人好使,对这位朝廷新贵看来是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