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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的台湾,雨水略微显得多了点,第二天醒来却不是预料中的阴沉,几块棉花状的云彩悬浮在空中,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到这份恬静。

看着那份淡蓝的从容,我却觉得幸福离我很远,忧伤离我很近。

“你看小眠这孩子身体一向很好,感冒都很少得,喜欢运动,怎么可能染上肺结核呢?这可怎么办才好?”父亲焦虑的在隔壁来回走动,喃喃自语,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跳加快,头晕眩得厉害,想起昆德拉说过,晕眩,来自我们身下空洞世界的声音,引诱着我们。它是一种要倒下去的欲望。软弱也会令人迷醉,有那么一瞬,完全放弃把握自己,屈从而不再坚挺,我们会被软弱醉倒

我握紧拳头,不能倒下去,不要被软弱醉倒,不要迷失掉自己,可忧伤还是没由来的瓦解软弱的坚强。

眼前老晃悠着小时候张老师清瘦的样子,秀气的女人,总是朝我们微笑,她声音甜甜的,不知道什么原因,看着她面色越来越蜡黄,时常虚汗,课堂上不停咳嗽,有一次吐口血出来,学生们和张老师都脸色剧变,第二天张老师就再也没来。

后来听说,张老师肺结核晚期,医治无效,死亡。

那年我7岁,看着张老师遗像端正的挂在墙壁,甜美的笑容就凝固成永恒,哀悼的音乐低沉、凄迷,她白发的父母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就定格在我脑海里,让无忧无虑的我第一次对死亡产生恐惧和印象。

同学们发狂的天天打开窗户,住宿舍的变得异常勤奋,平日光秃秃的楼顶晒满五颜六色的被单,他们要把空气中还没有流通的肺结核病菌赶走张老师去了,可是他们依然惊慌,那么我呢?同学们会不会用同样躲避瘟神的态度来对待我?昨天和他们亲如手足的我?

今天的我:一个微笑恬美的女孩,在艺术上颇有天赋,不惹事端,人见人爱,在班里人缘极好。

明天的我?一个面色苍白憔悴的女孩,麻木倦怠,同学们见到我就像躲避瘟疫一样。

天哪,想都不敢想,当我习惯性的去拥抱我的姐妹们,她们小心翼翼含着毒针的目光。

“啊,不要!”我紧紧抓着被子,对着窗户大吼一声,镜子里的脸涨得面色通红,手青筋凸起,写满了不堪与不愿。

这声音引起了母亲的注意,她走过来,轻轻从背后环绕着我,柔柔的抚摩我的头发。在母亲熟悉的味道里,我很快寻求到安全感,呼吸渐渐平息下来,不知不觉目光呆痴。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母亲打破空气中的沉闷:“小眠,别发呆,把窗户打开,透透气,没事的,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她的声音有点苍老,我可以想象她一夜之间白发横生的样子。

我就这样长时间呆着,无助痴呆的盯着门,一动不动。对啊,有什么害怕,不过是时常发烧,乏力,昨天还精神抖擞着呢,想起来有多快乐。

昨天班里在一家格调很好的书店举行个人演讲,同学们或眉飞色舞、或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看得我热血沸腾,期待自己上台。

真正轮到我时,却羞红了脸,半天挪不开脚步。太多陌生人都饶有兴致的期待着,见我没动静,一个个热情洋溢鼓起掌来。

“小眠妹妹,加油啊。”

“美术系才女美女,加油啊。”

真好,有几个男生站在凳子上鼓掌,有几个女生站起来朝我挥手,认识的不认识的脸上全带着微笑。

怕什么,不就是一次演讲么?更何况是自己期待很久的演讲。早就听班长说过,这次活动还有记者参加,没勇气上台,就太丢人了。

我绯红着脸颊站到讲台上,故作镇定的在摆放着钢琴的台上站着,看着周围或坐或站的熟悉面孔陌生面孔,手脚很僵硬,一点不听使唤,呼吸有点急促。

没有嘲笑,一反刚才的喧嚣,同学们静静等待着。我紧张的不停看他们,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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