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深红上层!
污染……是意志。
高塔依旧在摇动,肖恩只有扶住墙壁才能站稳身子。
他耷拉着眸子,最后嗤笑了一声。
这都什么事儿啊……
投影里的女人在恳求,她竭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知道为什么代码中会留下属于你的位置,也不知道为什么代表污染的意志会对你如此亲切……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知道你的性格。”
“就像是人类面对灾厄时一样,一无所知。”
“但我依旧觉得,你不是灾厄的化身……”
高塔摇晃地太厉害了,投影闪烁了几下,女人的声音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电子音。
一台表面电子板在闪烁的休眠舱。
他翻开书页,随后惊讶地发现,这并不是日记本,而是她自己所写下的自传类文字。
“该计划最后在全世界筛选出八百六十七名幼童,交由大联邦科技院统一培养,可优先享受食物配给……”
下面,齐晓羽详细地记载了自己在培训时的经历。
她每一天的生活似乎都是一样的,只有在研究出了新技术得到了奖励后,她才会特别记录下自己的成就和自己获得的奖励。
本子上的字眼有些潦草起来,笔画的最后带着些雀跃。
休眠室内只剩下了摇摇晃晃的天板和扶着墙的肖恩。
翻到最后,肖恩找到了最后的内容。
“新历1467年,研发出模块统合进化功能,获得全院嘉奖,奖励为……一天假期、五百克巧克力、库存化妆品一套、食物配给若干……”
她看上去比录下投影时要更成熟一些,进入休眠舱之前大概是化了妆,但看上去有些浓艳,似乎并不熟练。
他盯着女人投影消失的地方,最后只是笑了笑。
“决策已经下达,所有人迁移离开幸存者之山,留下三十六名科研人员和高塔一同进入休眠,以期未来。”
“三岁时通过了一百八十二位高等科学家联合创办的《灾厄患者》计划筛选,该计划旨在筛选出各行各业的高智商幼童,进行专业培训,以大力发展科技,抵抗灾厄。”
“齐晓羽……”
一页纸加上一行字,这就是齐晓羽的人生。
“齐晓羽,女,出生于新历1452年,父亲齐远山,大联邦科技院高等院士,母亲刘梦琦,大联邦科技院高等院士……”
是那个投影里的女人。
虽然详细,但也仅仅只写了几行字而已。
最下面的排版边缘处,有一些截然不同的字体。
肖恩嘟囔着念出女人的名字。
她的字体很严肃,像是印刷出来似的。
“来都来了……还是搞事更适合我。”
他并未站在原地惆怅,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休眠舱。
化妆盒里是剩了一半、有些寒酸的化妆品,而本子的材质很特殊,在常年的低温环境下也只是微微发脆、边缘卷曲,比人要牢固得多。
找了一圈按钮没找到,肖恩强行砸开了休眠舱。
“新历1470年,改进活性金属回收装置,获得全院嘉奖,奖励为食物配给若干、与家人团聚三小时。”
肖恩盯着对方看了一会,随即注意到,她的手边放了一本本子,本子下面压着一个小小的化妆盒。
肖恩长出了一口气,眸子中的孤寂一闪而过。
“1470年六月三十日,灾厄降临……世界毁灭了。”
“1470年六月二十九日,与父母一同度过了我的生日,很高兴。”
伴随着一大股白雾溢散而出,休眠舱开始了既定的唤醒流程,只不过,里面的女人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抹干净玻璃外壳上的灰尘,舱内人的面容显露出来。
“我……恳……求……”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冷冻装置并未如愿正常运行下去,女人的体表呈现出硬邦邦的铁青色,很显然,她被冻死很久了。
“我记得挺像来着……”
在幸存者之山的生活她并未记录,空白一片。
像是断电的电视机一样,投影消失了。
只不过,在冷冻装置的作用下,她满身冰霜。
翻到第二页。
“新历1469年,研发出活性金属回收装置,获得全院嘉奖,奖励为二百克巧克力、食物配给若干……”
不那么正式了,也不那么严肃了。
“希望醒来后世界变好了,癫狂兽全都消失了。”
“希望醒来后我能够有机会为爸妈立一座坟墓,虽然三岁之后只见过一次,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很爱我……我也是。”
“希望醒来后剩下的那点化妆品别坏了,我还没学会呢。”
“希望醒来后……可以谈恋爱,嘿嘿,上次偷懒看古早资料的时候,里面的电视剧竟然有两个人嘴对嘴……啊!不行了不行了,写字的时候都感觉手有点麻了。”
“希望……”
本子合上,名为齐晓羽的研究员也合上了她的一生。
白雾早已散去,齐晓羽铁青又苍白的脸上稍稍软了一点点,只不过,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肖恩又看了她一会,最后轻笑了一声。
“真是抱歉,你等的人啊,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把齐晓羽抱了出来,又把那化妆品拿出来。
“你的愿望首先达成了一个,至少化妆品没坏。”
肖恩放好女孩,恰好,高塔的摇晃也停止了下来。
他给对方冰冷又有些湿润的脸庞擦去了之前手艺不佳的妆容,按照自己的风格给对方又重新描绘了起来。
做完后,肖恩满意地打量着对方。
“为了专业去学的那些妆发技术还是挺不错的……啧,多好看一妹子,你要活着我一定想办法给伱骗到手里来。”
将齐晓羽又抱进休眠仓里,把她的化妆品放好,肖恩打开本子,灰雾按照心意侵蚀着纸面。
中年男女带着一個小女孩的简笔画栩栩如生地出现在其上。
留下最后一行字,肖恩离开了这里。
“齐晓羽、齐远山、刘梦琦之墓。”
高塔又摇晃起来,晃得那上面的画似乎都在朦朦胧胧地跃动,像是夫妇带着自己的孩子在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