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魏成淮连挑战十七人,无一败绩。
大家已经从一开始他放言的不服,到惊叹,再到心无波澜了。
先前输的人也不必觉得丢人了,人家魏世子名副其实,是真的有本领。经此一战,他在并州的军中彻底站住脚,不论是哪里,都一样慕强。
齐平永看着自己的表弟大放光彩也十分高兴,赵巍衡搭住他的肩,“我说什么,叫你不必担忧吧,凭成淮贤弟的本事,那些人聚一块都不是他的对手。想叫他输,怎么也得是万箭齐发。”
齐平永自然清楚表弟的勇武,他自己武艺高强,可比起魏成淮还是稍逊一筹,但那么多人轮番打下来,还是叫他忍不住忧虑。
好在熬过了这一关,往后并州上下都不敢有微词。
齐王也显得很高兴,他大手一挥,就决定晚间除了宴请魏成淮,还要在军营中流水席,各个都大口吃肉!
他一决定,在场的将士都举起兵器,大声叫好,热闹沸腾。
这一场宴席女眷都没有去,毕竟宴请的全是将领,那可是大老粗,酒喝多了什么荤话都敢说,万一冲撞了就不大好看了。
宴席之后,人人都清楚齐王有多看重魏成淮。他还经常把魏成淮带在身边以示宠幸,厚赏不断。齐王仁德,厚待魏成淮的消息不仅在并州人尽皆知,甚至是在其他州郡也有传闻。
他甚至不避讳的让魏成淮一起和并州的将领文士们议事,在如何打仗的事上,魏成淮绝对能称得上见解独到,而且只要是胡人部族,他基本都交手过,对他们的排兵布阵都有所了解。齐王真是越相处,越是如获至宝般喜悦。
随着魏成淮崭露头角,齐王的势力也在慢慢壮大,他们商议着如何继续吞并周围的地盘。
而崔舒若其实不大管战事,本来和她没什么关联的,奈何她一手办下绣坊,又折腾出了烈酒跟棉衣,还带着绣坊出来的女子在要紧时帮着冯许将大军后勤的账本算了个明白。
潜移默化下,她渐渐就管起了大军后勤。故而议事时,她即便不对战事有任何见解,也依旧至关重要。
一来二去,崔舒若和魏成淮反倒是在议事时相处的时辰最多,奈何不好在外人面前表露,只好与寻常相识的人别无二致。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独处。
因为商议时文臣武将都在,十分庄重,崔舒若也不好带着那么多婢女大摇大摆的进来,往往是把婢女们留在外头。
而商议结束后,其他人都鱼贯而出往大门走,崔舒若则走的是另一条路,穿过廊下回内院,婢女们便是在那里候着的。
也就是说,廊下的那一段路,是两人可以单独相见的时候。
但也不能耽搁太久,最多是一两刻的时辰,久了容易惹人生疑。
可越是如此,越容易叫人珍惜。
他俩有时是说上几句话,讲讲见闻,遇到的趣事,有时是魏成淮搜刮东西进来带给崔舒若。什么都有,像什么草编的竹蜻蜓、吐火罗的红宝石、还有亲手编的花环……
几乎每样东西送给崔舒若时,都莫名有些好笑。
吐火罗的红宝石快有鸽子蛋大小,被做成了戒指,旁边还镶嵌了小宝石,知道的是戴宝石,不知道以为宝石戴手,而且看起来实在富贵,像极了崔舒若前世瞧见的白头巾富豪们手上戴的,土豪气息十足,莫名奇妙就戳到笑点。
魏成淮还以为这个看着就贵气,也许崔舒若会喜欢,没料到她笑得前仰后翻,险些捂着肚子。
嗯……虽然笑的奇怪,但既然笑了应该就是喜欢吧。
他点头认可,这个礼物送得对。
至于那花环就更糟糕了,不好当众拿着,只能放进衣襟里,经他一藏,人家开得茂盛美丽的花朵全都压坏了。
但这并非是好笑的地方。
那花是他白日里骑马往齐王府的路上,看见一户人家院门前的花圃各色花朵娇嫩美丽,叫这个幽州长大,终日与黄沙为伴,少见南边千姿百态的花香遍满城的北地汉大为震惊,甚至不惜下马敲响人家的院门,花了整整十金,就为了买那一簇不值钱的家花。
整整十金啊,便是买上一亩的鲜花都有余。
他在崔舒若的追问下被迫说出自己花了多少金,简直窘迫得不行,可当崔舒若在那开怀大笑时,他眼里全是她,跟着不自觉浅笑。
这回议完事,两人还是一样的在廊下相见。
崔舒若仔细打量他,“这一回可不是带花环了吧?”
她显然是在揶揄魏成淮,笑眯眯的发问。
魏成淮心知肚明,却一点也不觉得生气,他有如献宝一般,从衣裳夹层取出一块被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住的东西。
崔舒若伸手一摸,烫的!
“这是什么?”她问道。
而魏成淮则帮她打开,竟是烤得金黄酥脆的胡饼,一打开香味就飘得到处都是。
崔舒若眼睛一亮。魏成淮将剥开的胡饼递到崔舒若面前,笑得灿烂,“你同我说过,你最喜欢城外老翁卖的胡饼,虽齐王妃上香时偶然吃过一次,心心念念记到现在,我今日特意去买了。”
崔舒若原本是惊喜,可想起方才摸到的温度,分明还是烫的,不知不觉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她顾不上胡饼,伸手便要扒开他胸前的衣裳。
魏成淮连忙后退一步,“不成不成,舒若我真心爱慕你,绝不可唐突。待我明媒正娶……”
“你在想些什么!”崔舒若打断他,“那老翁可是在城外,即便你快马而去,到齐王府少说也要半个时辰,胡饼现在却还是烫的,你不怕把胸前烫出疤吗?”
魏成淮这才清楚崔舒若的意思,他连忙捂住胸口,不肯叫崔舒若看见,嘴上还轻松的道:“武将身上疤是荣光,再说了,我皮糙肉厚,一点都不烫,暖和着呢!”
他甚至只惦记着崔舒若能不能吃上喜欢的东西,“你快尝尝,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胡饼凉了就不好吃了,幸而今日齐王商议事短,现在还热乎着。”
论身手,崔舒若一定是比不过魏成淮的,她只好偃旗息鼓,咬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但不知为何,比起胡饼的好吃,她觉得眼前人更值得珍惜。
好不容易吃完胡饼,就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虽然舍不得,但他还是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