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就僵住了。
可要让窦夫人捏着鼻子往下挑的话,她也不甘心。自己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女儿,又是郡主,凭什么要挑身份低些的,来日出门交际,别的贵女可怎么看赵平娘。
不过,也并非全然没有好消息的,快要过年时,齐国公不知收到了谁家送来的年礼,十分高兴,并且私底下想窦夫人透露说平娘的婚事恐怕有着落了。
但多的却又不透露,非要等到时候再说,气的窦夫人大冬日嘴巴起泡。
这些还是赵平娘跟崔舒若抱怨,崔舒若才知道的。
赵平娘放言她到时候反正是要亲自见见对方的,还得试探试探他的功夫,绝对不能接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晓得空谈的人做郎婿。
崔舒若当然是大力支持,因为她知道赵平娘会称心如意的。
赵平娘的坚持,后来真换来了一位既武功不俗,又万事听她做主,家资颇丰的郎婿。等到后面齐国公造反时,对方甚至连牢骚都没有,当机立断变卖家产为齐国公招兵买马。
反倒是崔舒若自己,当赵平娘问她想要寻什么样的人时,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究竟。
可能,以崔舒若的见识和要求,她很难在这个时代寻到称心如意的人。
不纳姬妾只是最最基础的,还要志气相投,彼此尊重。
赵巍衡跟孙宛娘已经是千古传唱的帝后佳话,但赵巍衡照样妃嫔无数,儿女众多。
崔舒若并不指望能找到众人眼里的好郎婿,得到了是锦上添花,得不到也无妨,她只要能活得逍遥自在,恣意畅快就行。
而在鹦哥打听清楚郑衡之去寻赵巍衡的时辰后,崔舒若第二日就去了赵巍衡的院子。
她的理由非常光明正大,并且崔舒若本人也十分理直气壮。
因为赵巍衡还欠她一本《水经注》!明明在迎亲那日说好要送给她的,结果都过去多久啦,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所以,崔舒若她要讨回来!!!
尽管主要目的是去见郑衡之,但要回属于她的《水经注》也相当重要。
等到崔舒若真的进了赵巍衡的院子时,果真撞见了在多宝阁下认真看书的郑衡之。他虽用的是借口,但为人敦厚好学,却是实打实的静心读书,每翻一页,都必定是已仔细阅览过。
崔舒若和他视线正好相撞,崔舒若对他屈膝一福神,他也站起身,腰间温润羊脂玉顺势垂下,朝她低头拱手。
尽管崔舒若和崔神佑长得一摸一样,郑衡之也不曾失神的一直盯着她瞧。在能看清崔舒若的面容后,他就刻意挪开些目光,不叫崔舒若感觉被一直注视着。
二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说话的必要,因为崔舒若身边跟着浩浩荡荡一大群婢女。
赵巍衡也匆匆赶来,他没想到崔舒若和郑衡之已经撞上了,赶忙打圆场,“不想叫你们俩撞见了,不妨事不妨事,通家之好,彼此一见不算失礼,哈哈哈。”
在赵巍衡的尴尬笑声中,郑衡之主动提出要去外头临湖的亭子坐一坐,把地方腾给了兄妹俩。
赵巍衡看着郑衡之如修竹一般端正的背影,脸上露出笑容,欣赏赞叹,“衡之兄,真君子!”
回身看见崔舒若的时候,态度就随意多了,不似对待客人还要端着些。
“今日怎么想到来寻我了?”
崔舒若弯着眼睛,笑眯眯的盯着他,盯得赵巍衡背后一凉,“看来三哥贵人多忘事啊,妹妹还是得提醒一二。
迎亲当日说好的《水经注》呢?”
面对崔舒若的质问,赵巍衡显然也想起此事,他不免气虚,但还是努力支棱起哥哥的架子,“这书厚重,看起来费眼,不如我寻些民间奇异志给你,还有坊间的话本子,都很有意思。”崔舒若任凭赵巍衡想方设法的劝说,就是不开口,静静的看着他微笑。
最后赵巍衡只好偃旗息鼓,“好吧,那你看书时,一定要谨慎仔细,千万不能边吃边看……”
他一边不厌其烦的叮嘱,一边带着崔舒若去取书。
临走前,赵巍衡还依依不舍,目送着崔舒若离开。
当然,他舍不得不是崔舒若,是他珍藏的全套《水经注》。
而崔舒若得到《水经注》后,由于刚刚的斗智斗勇,让她对书的喜爱更上一层楼,整个人透着胜利后的春风得意,走路时眉眼都带着笑,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心情很好。
这样自信、神采飞扬的模样,在信奉娴静内敛的世家女身上很少能见到。
坐在亭子里的郑衡之,不知何时放下书,静静的注视着崔舒若。
他的脸上,早已没了最开始见到崔舒若时的心神激荡和喜色。
他像是看待陌生人一样,审视着她。
也许是郑衡之的目光太过明显,崔舒若侧过头,也望向了她。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望着郑衡之的方向,竟慢慢的走了过去。
她身边的婢女里,鹦哥自以为知道娘子的心思,雁容和雀音胆子小,从来不敢违逆她的主意,独独一个行雪也有眼色的很,只会在该劝谏的时候劝谏。
至于其他小婢女们,没见到行雪她们都不说话吗,即便是犹疑对望,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崔舒若朝外男走去。
等到了亭子里时,其他婢女都侍立在外头,仅仅是行雪她们四个跟着进来了。崔舒若坐下后,她的目光打量过郑衡之,注意到了那近乎自嘲的笑,崔舒若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让行雪她们也都出去。
这下连鹦哥都犹豫了,虽说四下空旷,可毕竟孤男寡女,正好共处一个亭子里。结果这回竟是行雪率先动的身,她如同真正的婢子那样,遵循主人的吩咐,连问也不问,屈膝退下。
有行雪带头,其余的婢女再犹豫就显得不敬崔舒若了,于是也都跟着退下。
等她们都走后,郑衡之看着她,突然开口道:“你不是神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