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忘了它。
都忘了它。
我深呼吸,一遍又一遍对自己重复“忘了它”这三个字,渐渐觉得失衡的心跳稳定了下来,提着水壶的手也颤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忘了它。
“——谢嘉。”
手一抖,八十度的水从细长的壶嘴里泼出来,溅了一桌的水花。
我刚刚镇定下来的心脏又忽然剧烈地搏动起来,如同向不知名的恐惧之渊倾斜下坠,然后摔得粉身碎骨。
叶清友绕过冥思台,在我面前坐下。他没多说什么,看了我一眼,道:“凤凰三点头练一遍给我看看吧。”
我忙不迭地点头,将三只玻璃杯归位,用颤抖的手提起了茶壶。
手抖得太厉害,收水的时候总是有一大串水珠顺着杯沿飞溅出去,挂在杯壁外沿像蜡炬垂泪一样流下来。我用僵硬的手重复了三次这样的失误,茶壶放回原位,甚至都不敢看叶清友。
我以为他要责备我了。
“做得还不错。”但是叶清友说。“不要太紧张,凤凰三点头本来就是茶艺表演里难度最大的一环,你才没学多久,能做成这样已经很棒了。”
我有些诧异,抬起眼睛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他神色非常平静,仿佛今天也和往日一样,只有表扬和温柔的微笑,从来没有否定和指责。
我生怕他紧接着这句话说出一个“但是”,可他没有,而是转移了话题:“我让你单独留下来是有两件事情要跟你说。第一件事情是关于高级班的,我师父五月份会回和光一趟开设高级班的课程,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过来继续学,学完之后就可以尝试去考高级茶艺师资格证了。”
幸好不是要指责我。我大喘一口气,但是很快又感觉几近窒息。
——还有一件事没说。
“还有一件事,”叶清友说。“我很早就想和你谈谈,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既然今天这个机会来了,那么我就借机和你好好聊一聊吧。当然,我说的不一定对,但是如果你听完我的话觉得有所体悟的话,那就不枉我与你这番谈话了。”
“嘉嘉,我想先说明的是,我一直很欣赏你。你很聪明,也很博学。”叶清友一边说,一边给我斟了一杯茶。用来练习茶艺表演的是隔年的碧螺春,并不适合饮用,他给我斟的是从主泡台那里沏过来的老白茶。“但是我希望你的优秀能够都体现在恰当的地方,就比如说你刚才给师妹讲课的时候,你要知道坐在你对面的人对茶艺一道了解并不深入,你的话对于她来说都是导向,你给她留下的所有印象都有可能影响到她对茶的认识。所以我希望你将来在向别人介绍茶的时候能够态度端正,谨慎措辞。”
我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了。”
“这个问题不是今天才有的,我一直想对你说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叶清友叹了口气。“我不是很擅长向别人提出问题……你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