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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期待已久的考核终于到了。
顾母知道这对她很重要,早上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平日里舍不得吃的鸡蛋,做了荷包蛋给她吃。
在考场里,顾青神情专注,认真审题后,研墨书写,小心地不在卷子上留下墨点。
等她答完了大半张,放下笔松了松肩膀,刚准备重新拿起笔。
突然一个小纸团飞了过来,正正落在她的桌上。
顾青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抬头就见监考的夫子怒瞪着她,疾步向这边走来。
本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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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的天,怎么断在这里?!她怎么忍心?!
怎么说呢?毫不意外,已经习惯了。
所以后面会发生什么?是不是被那个山长存心刁难,然后赶出书院?
应该不会吧?这纸条又不是给女主的,凭她的实力根本不用作弊,解释清楚就好了。
问题是就算解释了,山长不相信,女主也拿他没办法,心胸狭隘如他不会放过送到手的把柄。
究竟是谁扔的纸条?别给我知道那竖子叫什么名字。
许乘月正在看读者来信,这些读者的反应很出乎她的意料。
大多数说她写得很好看,认真讨论书中的剧情,发表自己的见解。连反对她的,说女扮男装混入男儿堆里的行为很不好的意见,都说得委婉含蓄。
搞得她怪不好意思地,像是在做什么服从性测试,一步步试探读者的底线。
还有一封令她哭笑不得的,问她女扮男装考科举是否具有可行性,喉结怎么假造,胡须怎么伪装,是否可以用头发代替,再用浆糊粘上去,还有户籍问题。
她是笑着看的,看完之后却沉默了。
写信的是个女读者,笔迹也不是平常女子该有的轻柔秀丽,而是大开大合,锋芒尽显,措辞之间可见傲气,一封普通平常的信被她写得引经据典,让许乘月像是在看一篇策论。
她信中写道,自问才华不输于男子,却不能同他们那般靠科举功名加身,经年累月所读之书最大的作用是被父母用来宣扬她的才名,好求一门亲事。
如果她有同顾青一样的机会,她也会紧紧地抓住,即便日后事情败露,声名尽毁,也绝不后悔。
许乘月看着信,默了又默。
小娘子,那些人太过分了。夏荷刚从外面回来,气喘吁吁地说。
秋露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接过水,夏荷仰起头一饮而尽。
怎么了?许乘月从信里抽出神来,转头看向她。
我们刚才路过一个地方,看见外面挤着许多人,都是文士打扮,背着包袱,排队进入一个院子,我们向路人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正在举行院试。
这不很正常吗?许乘月就是拿准科举举行的时间,才写这本书的。
一点都不正常,路人跟我们说,今年科举比往年更严了些,以前只需要搜身,查看有无夹带,今年竟然要夏荷说到这里,气得不轻,胸膛起伏。
她缓了缓,才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要脱衣,检查全身。
?!!!许乘月仰头,嘴唇惊地微微张开。
她艰难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为了检查性别?
若是放在别的时候,她不做它想,但放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刚好出了本女扮男装的书,很难不往这个地方联想。
夏荷愤愤地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很生气。
许乘月眸底划过冷光,手指紧缩,捏皱了信纸。
半晌,缓缓松开。
不行,得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算了,犯不着生这些气,被检查的都是那些举子,与我们无关。许乘月叹气。
不如说这样更好,免得有女子看了她的书,果真铤而走险,去考科举,被发现后酿成惨剧。
夏荷不甘愿地咽下了这口气。
又看了几封,许乘月收拾完东西跟大家一起吃饭。
饭桌上,气氛有些低迷,秋露更是好几次偷偷看她的脸色。
许乘月察觉出来了,佯装无事,吃吃喝喝不受影响。
见状,其他人放下了心。
午饭过后没多久,有人来敲门,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九娘,六郎。夏荷有些诧异,接着低头问好。
阿姊在吗?
在的。
夏荷领着他们去了正堂,秋露去唤小娘子。
许乘月还在看书信。
听到有人来了,发愁地按着眉心。
这是惹了老的,来了小的,不会是来批评她,给他们的父母找回公道吧?
客人上门,不好将人赶出去,许乘月不情不愿,硬着头皮去见人。她觉得虽然他们有亲缘关系,但到了这种地步,最好还是互不理会。
她来到正堂,二人见到她忙起身行礼。
许乘月借机打量着,许九娘她见过,许六郎还是头一回,他年纪最小,听说在书院读书,甚少回去。
三人落座后,一时安静,谁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