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着擦过她的鬓角耳边,她克制着不张嘴笑出声,防止风灌进嘴里。
正当她快要抵达小土丘,身旁却骤然刮过一阵更猛烈的风。
紧接着视野里出现了裴舟的背影。
他今日罕见地穿了身白色的衣袍,与他身下黑色的马儿形成鲜明的对比,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马背上的他形如被拉满的弓,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张力。
许乘月惊得微微张唇,灌了一嘴的风,遂面无表情地闭上嘴。
她最讨厌比她装的。
内心很不爽,但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她还是尽力赶着马儿,奔向目的地。
到达土丘之后,她假作不在意,挤出僵硬的微笑,裴将军果真厉害。
裴舟感觉不对劲,没有,是乌骓血统好,我胜之不武了。
哈哈,裴将军不用妄自菲薄,千里马也得有伯乐。许乘月继续口是心非地夸。
裴舟终于觉出她的言不由衷,颇有些忍俊不禁,这小娘子好胜心还挺强。
他刚要说不然换马再比一场,但一想她如果输了肯定更不开心,赢了也会怀疑是他故意相让,于是不作声了。
许乘月气了一小下,将这事抛之脑后,她不是小气的人,见不得别人比她强,不就是区区一场比试的输赢,她压根不在意。
对,她一点也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裴舟说,许娘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许乘月点头回应,没问他去做什么,无非是那点事嘛,此处没有厕所,她能理解的。
她在原地等待,百无聊赖地望着四周,不远处就是跑马场,秋露夏荷在那里,远远地能看见她们招手。
她也挥手回应。
裴舟果然如他所说,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五颜六色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等他靠近,许乘月发现那是一个花环?
裴将军这么有少女心的吗?
不对,是她刻板印象了。
簪花不论在男女之间都很盛行,她不该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不过他为什么不戴上?她还挺想看。
裴舟走过来递出花环,给你。
给我?许乘月讶然道。
嗯。裴舟应得理所当然。
好端端地给我做什么?她疑惑地问。
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许乘月猛然一惊,警铃大作。
虽然裴将军很好,但是
看你刚才因为输了不开心,算作赔罪。裴舟直白地说。
许乘月瞬间想呼自己两巴掌,被看穿了不说,人家打圆场她却以为别有用心。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自作多情了。
这样啊,输了很正常,我其实很快能恢复,裴将军不必介怀。许乘月接过花环,干巴巴地挽尊。
她低头拨弄花环,发现还挺好看,裴将军手艺不错呀,这花环是怎么编的?
你想学?
许乘月点头,不放过任何一个提升自己的机会。
最后一册
怎么不算提升呢?你所掌握的每一项技能都不会辜负你。
谁知道它会在何时发挥用处。作为一个作者, 最擅长的就是积累素材。
许乘月不耻下问,潜心求学,学习编花环的技能。
她跟着裴舟先这样,然后这样, 最后再那样, 成功地编出了一个极其抽象的四不像,张牙舞爪, 旁逸斜出, 轻轻一碰就支离破碎。
我懊恼地转头,裴舟手中的另一个花环已经成型了, 她瞪大眼睛,你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她连编个花环都学不会?
好在裴舟有耐心,重新展示了一遍。
骨节分明, 修长有力的手指,上下翻转,摆弄花叶,三两下一个花环的雏形就出现了。
这种熟练,你一定编过不少吧?
裴舟手中忙活着,点头以作回应。
不知怎的, 许乘月看着自己手中, 他送的那个花团锦簇,色彩鲜艳,搭配得当的花环不顺眼了。
家母喜欢这些, 所以从小做惯了。他又解释道。
哦。许乘月一本正经地应和, 将它戴在了头上。
花环还是很好看的。
她想。
看了眼她头顶, 裴舟默不作声地抿出笑意。
最终许乘月还是没能学会,尽管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没关系, 像她这么完美的人,要是样样都会还能了得,总要给别人留点生存的余地。
她厚脸皮自我安慰着,反正没人听到。
许乘月把编出来的花环全部戴到飞云身上,它也很喜欢,动作都欢快了几分。
裴将军,我下次请你吃个饭吧。人家帮了她那么多,抽出时间来教她骑马,当然要表示感谢。
你不是说过不要客气吗?裴舟没有直接答应,偏头看向她,反问道。
这怎么能算客气?这是尊师重道。她理直气壮地。
忒促狭了,你这小娘子。裴舟被她庄重的语气逗乐,忍俊不禁。
他还从未遇过她这般的女郎,多思善变,却又大胆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