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月初，下了一场大雪。
雪下了一整夜，几乎将整个学校覆盖。
姜让潮打开宿舍的窗户，窗外还在下雪，气温很低。好冷，姜让潮这样想着，他翻了翻行李箱，在行李箱最里面找到了一条毛茸茸的围巾，围巾上面还有着小熊的刺绣。
宿舍门口有楼梯，昨日清洁时洒了水，结了冰又覆盖了很厚一层雪。
【宿主，小心，今早有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系统提醒着，姜让潮随意地嗯了一声。
他正要走，身后有人叫他。
很熟悉的声音，姜让潮回头，是闻庭秋。
天气很冷，闻庭秋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风衣。闻庭秋的目光落在姜让潮的围巾上，“好可爱的围巾。”
姜让潮半张脸缩在围巾里，他嗯了一声，声音低低的。
闻庭秋看了一眼积雪的台阶，他自然地牵住姜让潮的手，“路很滑，我牵着你走吧。”
他用着询问的语气，手却牵得很紧。
姜让潮笑了一声，他没有拒绝，“行啊，那你走慢一点。”
闻庭秋拉着他缓步走下台阶，他先姜让潮一步，在前面拉着姜让潮的手。姜让潮的鞋底打滑，他尽量放缓了脚步，还是失去了平衡向前滑了一下。
闻庭秋揽住他，姜让潮趴在闻庭秋的肩上，他愣了愣，“吓我一跳。”
“也吓我一跳。”闻庭秋笑了笑，他再次牵住姜让潮的手，拉住他走到了教学楼前。
没多远的路，二人走了大概十五分钟。
直到教室前，姜让潮才想起松开闻庭秋的手。闻庭秋的手上还残存着姜让潮的温度，偏凉，他看向姜让潮的衣服，“多穿点，天气很冷。”
语气温柔，姜让潮点点头挥了挥手走进了教室。
教室开了暖气，姜让潮解了围巾。教室里很吵，同学集中于前几排，他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
闻折竹本来趴在桌子上睡觉，听见姜让潮的声音回了头。
他递过来加了热的巧克力牛奶，打着哈欠开口，“体委在宿舍门口摔了一跤，他抱着书包坐在地上眼泪汪汪，怪好笑的。”
吸管插好了，姜让潮凑过去喝了一口，还是热的。
他含糊着开口，“那还挺容易想象的。”
闻折竹乐了乐，他看见了姜让潮的小熊围巾。闻折竹试了试触感，蛮软的。
他捏了捏围巾，“怎么不买个帽子。”
姜让潮还在喝巧克力奶，他想了想，“想不起来买。”
闻折竹拍了拍他的头，“我给你买。”
他拿起手机，输入相关内容搜索，他翻了几个，选了一个姜让潮的围巾同款小熊帽子。他把手机递给姜让潮看，姜让潮拒绝。
他不满地往下划了划，选了一个很简单的帽子。
闻折竹听他的，他趴在姜让潮的桌子上，抬头说了声好。
姜让潮这才满意地哼哼，他靠在椅背上，放空自我。
闻折竹转回身，把两款帽子都买下来。
王泽凑过来，“闻哥我也要。”
闻折竹笑了一声，没理王泽，手机点了息屏键，塞进桌洞里继续睡觉。王泽心碎，他默默打开手机翻起了购物软件。
上课的时候，姜让潮打着哈欠记笔记，系统突然啊了一声。姜让潮的笔顿了顿，“怎么了。”
【闻庭秋爱意值＋10】
【宿主真棒！】
姜让潮笑了笑。
王泽趁老师在黑板上写题偷偷回头，他把手机递给姜让潮，示意他接过。
姜让潮不解，还是接过。手机的界面是购物车，上面清一色是考试祈福相关商品。姜让潮沉默着把手机给林余看。
林余嘲讽地勾起嘴角。
王泽又凑过来，小声询问，“哎，小姜，你觉得哪个好用。”
姜让潮也小声，“嗯，我感觉。
姜让潮到的时候闻庭秋正在广播，流畅而自然，他对姜让潮无声地眨了眨眼打招呼。
闻庭秋读完了，这会老师在发言。他闭了麦，转身看向姜让潮。
下一个是姜让潮。
他不会调试设备，研究一小会无果后求助了闻庭秋，“怎么开麦？”
闻庭秋起身，他走到姜让潮身后握住他的手来调试设备。
距离实在是很近，姜让潮甚至可以听见闻庭秋激烈的心跳声。
姜让潮整个被他揽在怀里，他有些僵硬，“谢谢。”
闻庭秋松开了他，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不用谢。”
姜让潮读的过程略有卡顿，但也不错。期间闻庭秋帮他调试声音大小，偶尔捏捏他的手让他放松。
系统的提示音姜让潮没有听清。
【闻庭秋爱意值＋5】
13
再回到教室。
教室很静，班主任沉默地站在讲台上，她面上严肃，难得没了笑意。
姜让潮不明所以，他在班主任淡淡的注视下走回座位。等他坐好，班主任用手肘敲了敲黑板。黑板上写着这次考试的平均分，左边是班级平均分，右边则是年级平均分。
姜让潮盯着那两个分数，总算明白了班主任心情不佳的原因。原因就是他们班这次考得太差了，跟年级平均分相差不大。
“这次班级平均分下降了两名。”班主任的目光扫射台下，台下很多同学默默低下了头，她叹了口气，“这次是联考，你们应该知道这次考试的重要性。”
她手里拿着成绩分析单，指出问题所在，“数学考得太差了。”老师年纪不大，入职没有多久，还是不忍责怪学生，只是提议着开口，“这样，以后下课期间多多讨论数学问题，也可以找同学请教。”
姜让潮抬头，与老师四目相对，他倏尔涌上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老师开口，声音带了些笑意，“可以找姜让潮同学请教。”
目光聚集于此，姜让潮无奈地点了点头。
老师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姜让潮没有再关注。他用手托着下巴发呆，余光看见林余在写什么。
姜让潮视线向左的时候，总是能看见林余在写试卷，一日又一日。他这次像是在写日记，姜让潮好奇，但还是选择了尊重他移开了目光。
姜让潮没有看到在他转回头的瞬间，林余轻轻瞥了他一眼，目光很淡。
如果看到这一眼，姜让潮肯定会发现林余有事情瞒着他。
他的注意力全然被系统吸引，系统正在他脑内读一分钟前更新的系统条例，系统从数据库里挑选了一个感情充沛的配音，抑扬顿挫地念着。
【放弃贪吃蛇点开，是闻庭秋。
【闻庭秋:你们分手了。】
肯定句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
【闻庭秋:很明显。】
哪里明显了。姜让潮还没来得打字，他又发来一条祝贺的信息。
姜让潮:……
姜让潮的笔停在了两张桌子的交界处。
他伸手，指尖不经意间和闻折竹相触，“啊。”
姜让潮缩回手，闻折竹把笔递给他。
闻折竹下意识摸了摸耳钉，“连朋友都不能当吗？”
姜让潮摇摇头，“那倒不是。”
王泽在后面拍他，“英语老师让做小组作业，还是我们四个一组吗？”
他的目光在姜让潮和闻折竹间来回打转。
姜让潮点头，闻折竹嗯了一声。
姜让潮有点怔愣。
课间，闻庭秋坐在他前桌的位置。前桌何舟，是闻庭秋的初中同学，他翻着白眼离开班级，小声嘀咕果然谈恋爱的都该死。
闻庭秋低着头耐心地讲题。
姜让潮心不在焉，他敷衍地点头说听懂了听懂了真的听懂了。
闻庭秋拍拍他的头，知道他不感兴趣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姜让潮的袖扣松了。系统提醒，姜让潮准备去扣，正好和闻庭秋的手碰在一起。他的手指温热，在缓慢地替他扣上袖扣。
“谢谢。”姜让潮声音轻轻。
“不客气。”闻庭秋笑了笑。
闻折竹沉着脸，他皱眉，一声不吭，翻书的声音却加大了。
姜让潮看过去，他又抿着唇收敛了声音，委屈巴巴的。
晚修前，教室里很吵。
姜让潮回头喊林余，“林余，和我换个座位。”
林余没有什么异议，点头收拾东西准备和他交换座位。
闻折竹玩手机的动作一顿，他转身拉住姜让潮的手出了教室，“别。”
林余沉默地整理好东西，坐在座位上等他们回来。
王泽在一旁和他说悄悄话，“果然朋友还是最好别成为情侣。”
林余赞同，他的眼神透过窗外，窗外风吹动树叶，“嗯，如果当朋友，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王泽没太懂，还是点头赞同，“是啊。”
林余转头看他，王泽嘴上说着，手指却点开了斗地主，超级加倍。
林余收回目光，他觉得和王泽谈爱情的自己真是个傻逼。
闻折竹找了个偏僻的位置。
姜让潮挣开他的手，靠在墙上不冷不淡地看他。
【闻折竹偏执度＋5】
闻折竹声音低低，“别这样。”
他垂下眼，手指用力地攥紧。
姜让潮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来解锁密码。
闻折竹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没什么力度。
“放开。”他话音未落，就被闻折竹打断。闻折竹的手放在墙上，姜让潮脊背撞上也没有太多痛意。
他被闻折竹压在墙上亲。
是一个灼热的吻，与浅尝即止的舔舐不同。姜让潮感觉他的呼吸被尽数剥夺。
他的唇上破了皮，流出来的血也被闻折竹吻去。
不疼，倒是很痒。
姜让潮眼角泛着红，他摸摸嘴角。
闻折竹低头埋在了他的颈窝，他的耳钉蹭到了他的锁骨，冰冰凉凉的。
他的声音低低，“对不起。”
亲完再道歉，姜让潮哼了一声，有什么意义。
“我想了很多。”闻折竹停顿了一下，“确实是我不好。”
“我不应该失约不陪你爬山，也不该干涉你的社交。”
他想了想，“我也不该这么……幼稚。”
闻折竹的声音近乎无措，姜让潮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在抖。
他不明白姜让潮突然分手的原因，只好把过去掰碎了一点一点去找问题。
姜让潮用手指点点闻折竹，“起开。”
他的手指冰冷，闻折竹下意识地用手掌包裹住姜让潮的手。
习惯是可怕的。他后知后觉松开姜让潮的手，感觉空落落的。
就像看见他那些被退回的早餐，就像不能再转身去亲他的眼睛。
迟早他也要习惯这些。
闻折竹突然有些难过，“别换座位。”他闭了闭眼，不让姜让潮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好吧，姜让潮承认他有些心软。
他移开了眼，“嗯。”姜让潮解释，“我是觉得不太方便才想换座位的。”
闻折竹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解释。他抬手抱了抱姜让潮，很快又松开。
系统这时才想起它维修后想说的话被宿主打断了。
【宿主qaq】
姜让潮嗯了一声，他趴在栏杆上，看着逐渐消失的太阳发呆。
【上次忘了和你说，我去系统维修中心检查了！数据没问题，爱意值分析的数据主要依靠情绪波动。】
【闻庭秋的性格太淡了，他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
没什么情绪波动？姜让潮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闻庭秋一切都太有把握，似乎没有事可以惹恼他。
姜让潮没见过他生气。
【但是他的偏执度初始值很高，偏执度满了的话爱意值也肯定满了！】
姜让潮笑了一声，吐槽系统数据分析怎么这么没用。
系统自闭。
【爱意值系统刚创建出来，宿主是地吻上去。
四周吵吵嚷嚷，游乐园欢快的bg交杂着蝉鸣和各种各样的人声，似乎是很不适宜的场合。
是一个水果味的吻，充满夏天的气息。
姜让潮耳廓泛红，在公共场合他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他欲盖弥彰地戴上耳机，骤然响起的好日子让他迅速开始静音播放。
上次考前贺承意拿他手机听的。
他的思绪被掌心温热的触感打段，闻折竹牵住了他的手，还是熟悉的十指相握。
闻折竹说我这个一号候选人有机会了吗。
姜让潮打开歌单换了一首歌，打开音量，他笑得轻轻的，尾音像在撒娇，“还在观察中。”
好在游乐园管理员还算有良心，新开通了两个临时检票通道，人群分散成三个队列，并且排队太久的游客票价半折。
【。：王泽我们门票半价。】
王泽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大概是问凭什么，旁边还有贺承意吵吵嚷嚷问这是什么群为什么不让他进的背景音。
三分钟后，王泽邀请贺承意进入群聊。
【。：兄弟们我被强迫了。】
【x1：你们是不是朋友了是不是了？这种群不拉你贺少正常吗？】
【林余：这个群变得更吵了。】
姜让潮还想继续看，但是闻折竹拍了拍他问他想玩什么。
他收起手机，环顾四周。闻折竹朋友说得没错，这里确实不错，设施维持同一个主题，周围还停留着不少npc。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姜让潮。
这家餐厅因为环境成为了网红打卡点，价格偏高并且极其难预约。他们跨年那天，不是临时起意，提前好几天预约也没有预约成功。
事后王泽还在网上愤怒地谴责这家预约不上的网红餐厅。
他愣神的片刻，闻庭秋牵着他的手向前走，“有贝壳，小心路。”
姜让潮扬了扬牵着的手，“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闻庭秋：“好，我会牵紧的。”
餐厅的布置偏华丽风，每一个餐桌上都铺上了有镭射边的白布，桌子上摆着不同颜色的玫瑰花，餐具也刻着花纹，钢琴曲舒缓。
闻庭秋预约的位置靠窗，姜让潮坐下，他望向窗外，是没有边际的海。阳光落在海上，反射着金色的光，海倒映在姜让潮眼里，他的眼里也波光粼粼，是鎏金色的。
姜让潮单手撑着头眼神聚焦海面，浪花一阵阵掀起，他拿起手机拍照，“这么好看。”
闻庭秋顺着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地收回目光。他给姜让潮倒了一杯红茶，加了柠檬片，轻轻推到了姜让潮面前。
姜让潮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闻庭秋似乎很了解他的喜好，点的菜也是姜让潮喜欢的味道，还准备了餐后甜品，一小块蓝莓慕斯。
“没点芒果的，刚喝完会腻。”
姜让潮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还喜欢蓝莓?”
真的很少有人知道他除了芒果还喜欢蓝莓，更何况在这个世界姜让潮从来没说过。
闻庭秋帮他切成小块，他心情很愉悦，“是感觉。”
什么感觉能这么准?
姜让潮不信，但现在也不是执着于这个问题的时间，他转了转叉子，轻轻抬头，用探究的目光看向闻庭秋。
片刻后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亮了，姜让潮看了一眼，是林余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