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眉梢都泛着笑意的侍女为谢容卸下了妆发。
傅珠今年两岁,寻常人家两岁的孩童都会走路和说话,可她却终日呆木,别说说话,就连出声也很少听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她身体难受或饥饿时,还是会哭闹的。
而自从在沧州女郎遇见一游医后,情况却好了起来,傅珠喝了二十多天那游医开的药,竟灵动了不少,虽仍旧不说话也不会走路,但却会在照顾她的婢女逗她时给出些微弱的反应了。
想到小主人近日的改变,侍女心直口快,“那游医当真有大能,不若禀明大王寻——”
“送墨。”谢容打断她。
送墨努努嘴,面上挤出“行吧行吧知道了”的神情,不情不愿道:“婢子不说了。”
她实在不懂,为什么女郎严令她们不准将此事告诉大王。
可到底是主人的命令,送墨就算是与谢容自小亲厚的陪嫁也不能逾越。她叹了口气,转移注意力,手上轻柔的替谢容梳好长发,看着铜镜里青丝曳下、面容清丽的女子,感慨道:“夫人当真好看。”
大病初愈,白日里绾起发时还需要着一点胭脂掩去病气,才能与衣裳相配。而现下墨发披散,一身中衣,反倒平生几分西子之意。
谢容注视着那副容颜,微微抿唇。
须臾,屋门被推开,邀香走进来,两名侍女交换了个视线,送墨知趣退出,带上了门。
“夫人,”邀香走至谢容跟前,低声轻道,“婢子依您的话一直留意着,今日正午,城西有所宅子住进了一户人。主人模样的都戴着帷帽,看不见长相,但有一个不良于行,拄着拐杖,九成就是江陵的那位。”
侍女的声音再低了低:“夫人,可要安排相见?”
谢容垂眸,右手摩挲着带在左腕上的铜钱手链,青丝垂下挡住她脸颊,叫人看不清神色。
邀香面色挣扎,良久还是轻叹了一声,蹲下抬眸仰视女人,“夫人,您是否和那位阁下做了什么交易?”
谢容一怔。
邀香苦笑:“婢子日日在夫人身边,怎会没感觉到,从小女郎好起来的开始,夫人您就万事不顺。进京路上不说,只在这京中的几天里,您落水受寒、车驾被冲撞,大王还不分青红皂白叱骂于您......夫人,您想让小女郎康健没错,可这样下去...您也要爱惜自己啊!”
爱惜自己......谢容视线盯着腕上的铜钱,默然不语。片刻,她将发丝勾到耳后,淡淡笑了笑,拍拍邀香的肩:“我知道。”
女人轻道:“不必约见,先让人注意着大王的行踪。”
这话落下的瞬间,朦胧里似乎多了股凌厉意,邀香微愣,嗓子里的话也卡住,她看着面前除去钗环华裳的素净女子,隐约觉得自小服侍的女郎好像和从前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但这份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对方见她不作声,移目看来,神情宁静、气质温婉,又是邀香熟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