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小远,我一点都不好。”盛商羽抬起头来。
贺倚的确是个鬼才,哪怕是计算机软件,也能将盛商羽哭得通红的双眼模拟出来,但和正常人不同,借助计算机软件现身的盛商羽活像是电影里的主角,连哭泣的模样都美得像是一幅画。
高远最是迷恋这般的盛商羽,但此时看到盛商羽,看清他那双计算机模拟出的半透明眼睛,高远眼前却控制不住的想起盛尔澜那双妖异的异色眸子。
那个人,比眼前的盛商羽更像是一个梦。
捕捉到高远一瞬的失神,盛商羽面色微变:“小远?”
高远一凛:“是,盛先生。”
“你一直叫我小盛的,为什么会用盛先生这么生疏的称呼?”
盛商羽的3d投影出现在高远面前,他抬手揉着发红的眼睛,仰着头看着高远,一脸委屈道,“你到底怎么了?”
以往的时候,盛商羽只会在贺倚面前现出身影,高远只能隐忍地注视着计算机屏幕上的他,只有高远做到了盛商羽要求的事情时,他才会奖励一般现出身影。每次看到虚拟的人像,高远总会克制不住亲吻心上人的冲动,盛商羽每次都矜持的躲开,但这一次,当盛商羽现身靠近时,高远却下意识往后一退。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又看到盛商羽脸上的受伤之色,高远赶忙伸手去揉他空气的发顶:“对不起,小盛,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看到你的脸,我总会想起盛尔澜。”
想到对方的戏弄和冷傲,害怕被对方的锋芒刺痛,高远连看到眼前熟悉的面孔就会下意识躲闪。
“什么?”盛商羽听到高远的话面色一白,“你说,我像,盛尔澜?”
盛商羽从没将盛尔澜看在眼里,盛尔澜因自己而生,也会因自己而死,对方从出生开始就只能做自己的替身,所以哪怕是将贺倚身边出现的所有人都驱逐出去,他也从未认为盛尔澜会构成威胁。
直到现在。
刚遭受了被贺倚冷遇的打击,又听到高远说自己像盛尔澜,盛商羽的温柔体贴再也维持不住,他面容扭曲地咆哮道:“贺倚和他上了床,你也在想他,为什么,他甚至没有我年轻,也没有我对你这么温柔体贴,你们为什么都会忘了对我的承诺去靠近他?”
哪怕是将盛商羽当做自己的信仰,高远闻言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商羽,你冷静点。我不是这个意思,盛尔澜他和你不一样。他更有攻击性,我怕他……”
“怕他?怕他伤心,怕他难过?他都将我的贺倚勾上了床!高远,你是条狗吗,永远记吃不记打,
盛尔澜会为钱出卖自己,他和你的前男友一样,如果你对他动心,他会狠狠地抛弃你,是我一直在陪着,是我让你重新看清了这个世界有多美好,你为什么不能一直想着我!”
被盛商羽如此痛斥,高远一阵愕然。
高远从没想到放在心尖上的少年会如泼妇一样骂街,而且骂得还这么难听,哪怕是柔和了面孔的投影,都遮掩不住盛商羽脸上的怨毒,这一瞬,对方的面孔彻底和盛尔澜割裂开来,竟显得如此丑陋又陌生。
丑陋。
两个字刚从高远脑中闪出,他就一惊。
他竟然会觉得视为信仰的小盛丑陋?
高远像是不认识盛商羽般,凝神细看眼前虚幻的少年。
他的眼神如此陌生,眼底清明闪现,盛商羽在发泄后猛地反应过来,他还需要高远替自己监视贺倚和盛尔澜,如今惹恼高远实非明智之举,于是盛商羽敛起怒意,将脑袋虚虚地抵在高远肩上,幽幽道:
“小远,对不起,我失态了。你不明白,我这么生气,是因为你对我来说比任何人都重要,我也害怕你再受到伤害啊。你想回到过去的生活吗,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就会放你离开,让你代替我去看看美丽的世界。但是,你一定要硬下心肠,不要再给那些浅薄的男人伤害你的机会,好吗?”
只是几句话,就将高远心中隐隐生出的不满彻底击溃。
小盛说的没错,丑陋的是盛尔澜,那个人自甘堕落为了钱和贺倚上床,他会被对方吸引,也是盛尔澜有意为之,他对盛尔澜生产的是情谷欠,但对小盛,他是最纯净的柏拉图恋爱。
高远满怀愧疚地看着盛商羽:“小盛,你放心,我才不会看上盛尔澜,他心思歹毒,哪里能和你比较?我担心的是贺倚,我怕他看上了盛尔澜的那张脸,会因此背叛你。”
盛商羽有些疑惑。
贺倚看上了盛尔澜的脸?
盛尔澜不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吗,看上盛尔澜的那张脸,和喜欢自己有什么差别?
还是有差别的。
盛尔澜是活人,而自己只能以虚拟形态现身,哪怕贺倚爱自己,甚至想和自己亲近,也只能从和自己几乎无二的盛尔澜身上得到慰藉。
盛商羽心头警铃大作。
在此之前,他从不担心贺倚会因为生理需求背叛自己,因为一开始贺倚根本不喜欢男人,被掰弯后贺倚也对男男亲近极为排斥,哪怕是盛尔澜主动求欢,他也会如避之唯恐不及。
盛商羽也不会担心贺倚抛弃自己,但现在,贺倚和盛尔澜越了界。
对贺倚而言,盛尔澜是不同的。
想明白这一点后,盛商羽心中一阵恐慌,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对高远道:“小远,我感觉最近意识有些不稳定,大概是关在储存设备里太久了,影响了我的认知。贺倚说你们已经开始了实验,但我怕中途会出现意外,你能帮我盯紧他好吗,你一定要亲手将平衡剂喂给盛尔澜。不,你得加大药量,将调理时间缩短一半,这样,我才能更快的在现实见到你。”
加大药量?
高远踌躇道:“贺倚说平衡剂必须按照一定剂量服用,要服用一个月才能将盛尔澜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缩短一半时间……我怕意识传输又会失败。”
“失败,不会的。”盛商羽笑起来,他低头吻了高远的额头一下,“贺倚就是太爱我了,他才总是害怕失败。他的研究最开始我也有参与,我知道盛尔澜能承载的平衡剂极限,他和你不同,最后帮我一次好吗,等时间到了,我们都会得偿所愿的。”
大约是投影的关系,盛商羽的瞳孔亮的出奇,还有种非人的冷酷。
高远盯着盛商羽的眸子,越发痴迷道:“好,小盛,我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盛商羽的眼睛写满了恶毒,恶毒到哪怕是虚拟投影都遮挡不住眼底的算计,可高远总是会被恶劣的人吸引,并由此生出夹杂着仰慕的臣服,看到只会在自己面前显露真实性格的盛商羽,高远忍不住低头吻住了盛商羽透明的唇瓣。
这一次盛商羽没有回避,作为恶犬的奖励,他闭住眼睛,抬手揽住了高远的脖子。
别墅里,贺倚冷漠地看着监控画面上深情拥吻的两人,随着房门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贺倚心里一动,他将监控换个方向截图,然后将手机屏幕对准陆云柯:“和我的助理兜风玩的开心吗?”
陆云柯看到高远和陌生男子拥吻的画面不由一愣,想从贺倚手中接过手机,但贺倚手指一动,手机就换了个方向。
陆云柯见状收回手,扯开衣服的衣领,看到贺倚还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他咂摸了一下,走过去抬手掐住欲求不满的老男人的腰,直接一个法式深吻。
直吻到贺倚气喘吁吁地抬手推拒,陆云柯顺势从贺倚手中接过手机,拉开距离后用拇指抹去唇边水渍,仔仔细细地看着手机上面的截图。
“你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么,我和高远出去玩得给你些甜头,放心,我没忘。”
莫名其妙就被占了便宜的贺倚胸膛剧烈起伏,他抬手狠狠擦着嘴唇,直到将本就殷红的唇瓣□□的越发鲜艳,他才恶狠狠道:“为了个有心上人的男人,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我,真的值得吗?”
他盯着陆云柯,如愿看到陆云柯眉峰逐渐蹙起。
即使遭遇了来自高远的背叛,对方还死鸭子嘴硬道:“你别乱说,我出卖的只有肉、体,灵魂不可能是这个价。”
贺倚截图选取的角度很刁钻,能看清高远一脸沉醉,被他吻着的人影被遮得严严实实,陆云柯换了好几个角度反复观看,确认画面中的人的确是高远后,他动手将照片删除,皱着眉头道:“你的助理知道你有这么严重的偷窥癖吗?”
贺倚见状顿觉索然无味。
他还想从陆云柯脸上看到失望和愤怒,但看来陆云柯对高远的感情也是不过如此,果真是虚伪又凉薄的人类。
贺倚端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不冷不热道:“别墅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所以这算不上偷窥。”
刚打算回房间的陆云柯脚步一转,抬手扯下房间的窗帘束带,走过去一把将贺倚摁到了沙发上,三两下将他的手绑住后,顺着贺倚敞开的浴袍下摆探进去。
“我也是你的?这么就算是你的了?”
贺倚完全没想到他来这一手,剧烈挣扎起来:“昨晚两次,今早三次,你是想死吗?”
“要死也是老东西你先死,我还年轻,我怕什么。”陆云柯摩挲着贺倚的尾椎骨,手指下滑,揉搓着一摁。
贺倚像是离水的鱼一样抽着气弹起来:“别……”
陆云柯抬手一掰,将荆棘王冠贴着贺倚自己的面颊,低伏下压,衣服上的金属装饰若有似无的剐蹭着贺倚除去遮蔽物的胸膛,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怒视着自己的贺倚,饶有兴味道:“昨天是第一,次?”
“闭嘴!”
贺倚恼羞成怒道。
“说你是个老男人,但没想到是个半新不旧的老男人,倒是稀罕。”陆云柯啧了一声,很快就让贺倚那张总是口出恶言的嘴巴再也无法吐露出连贯的词汇。
贺倚差点被要掉半条命,他虽然想看陆云柯吃瘪,可着实招架不住对方的年轻气盛,等当天下午醒来,他就乘着飞机逃一般的离开了孤岛。
目送贺倚的飞机消失在天空尽头,陆云柯回到卧室,拿起桌子上有些年代感的书籍。
这是一本医学杂志,只是已经有些年头,其中一页夹着枚书签,书签上写着几行小字。◤
[向生而死——盛商羽。]
陆云柯凝视着几个字,将杂志仔细翻阅,看完后,又拿起散落在一旁的几本书浏览一阵。
“盛商羽,盛尔澜……盛,尔来……原来如此。”
他说他很刑8
转眼间,贺倚已经离开了一周。
这一周高远像是忘了之前和盛尔澜的不愉快,每天早中晚按时来请示,贴心的准备好饮料和饭食,闲暇时还会和盛尔澜探讨正在看的书籍,两人的关系也变得比之前融洽。
在高远的推荐下,陆云柯翻阅完了原本很抵触的书籍,在岛上的生活一切顺遂,唯一有些许状况的事,大概就只有洗澡了。
因为原身被磨挫了很长时间,身体素质堪忧,陆云柯便抽出一部分时间去别墅外锻炼,这天挥汗如雨后,他来到浴室刚解开衣服,角落里的摄像头就很轻微的转动了一下。
陆云柯微微一僵。
又来了。
被窥伺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可陆云柯的经历让他比常人敏锐,因而很快就察觉到了那道隐晦的目光。
刚开始陆云柯倒没多想,毕竟渣攻是个几乎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研究机器,高远的手机大多数时间在他这里,可随即背后的人窥伺的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几乎不放过任何一次他洗澡的机会,陆云柯忍无可忍,试探了一番高远,终于确定躲在背后看他洗澡的,还真就是贺倚。
老男人无处安放的偷窥癖彻底发作了。
陆云柯低头打量自己,除了坚持锻炼后隐约有了一点点轮廓的肌肉,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想想也没遮挡的必要,贺倚什么模样他清楚,他什么大小贺倚也清楚,陆云柯干脆将浴巾丢开,打开淋浴喷头开始洗澡。
摄像头的另一端。
贺倚忙碌一天后正准备休息,例行公事的想看清楚无为城的任务者如何施展天赋,等看到画面里出现的男人,他的眼神就再一次没法从沾染着水滴的腰腹上移开。
年轻鲜活的躯体,沾染着水渍的火色头发,明明是和贺倚本身没有太大差别的男性躯体,可隔着镜头和水雾,一切就变得莫名的吸引人。
贺倚忘了自己是第几次不受控制的窥探对方,他描摹着盛尔澜容颜,等到对方洗完了澡,他依旧盯着画面出神,而盛尔澜这一次明显心情很不好,抬手对着镜头竖起中指,发觉贺倚的视线还没移开,他侧了侧身,竟对着镜头直接自娱自乐起来。
陆云柯早就查清楚了几个摄像头所在的位置,站着的时候利用浴缸将腰腹以下遮住,但越是如此,他的动作就越带上了别样的味道。
贺倚啪的一下将计算机合住,房间里回荡着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他垂目看着被被子遮盖的部分,眼中闪过挣扎,一阵后还是打开了计算机。
目光和镜头中的男人交汇
,盛尔澜抬手将额发捋到脑后,水流顺着他的下巴划过已经褪去羸弱的肌理,和贺倚的目光一道没入人鱼线下方,逐渐脱去青涩的男人一直盯着摄像头,眼神狼一样的凶戾,当最后一刻来临的时候,他下颌绷紧,对着摄像头吐出几个字。
“老东西,爽了吗?”
被子下的贺倚蜷缩成一团,牙齿死死地咬住枕巾,两只手一前一后放在身侧,随着盛尔澜话音落,贺倚脖颈猛地仰起,喉结也剧烈地滚动起来。
片刻后,察觉自己干了什么的贺倚将计算机一把丢下床,卷起被子,恨不得将自己闷死在床上。
他做了什么,他在盛尔澜那个疯子的引诱下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