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界代表,怎能在战场任意沉浸在私情私愿!
阿猛攥住肩膀,用力拗转他的身子,她本以为会在他眸子看见深沉如海的悲怆,可是没有。
漠然的情绪凝滞在脸颊和唇角,伤痛仅在凹陷的太阳穴显露一角,堆积眉峰、溢满眼眸的全是冥思苦索。
他在想什么?
阿猛颤手放开,喃喃道出疏狂界代表几个字。
换她处在这个位置,又该怎么做?
不知不觉间,阿猛醒悟过来。
深陷悲痛影响判断的不是宁非天,而是她。
她和疏狂界弟子理所应当认为目前应当反击逾疆界,可这样不是战争,而是报复。
曜台事,曜台了。
公仇私怨绝不带出天曜大战。
这是疏狂界的规则,也是作为第二大界的襟怀。
仇恨离开曜台,意味着界域战争。
疏狂界从没被针对,从未入侵他界,从不插手异界纷争,这是疏狂界创立的铁则,也是天枢阁的铁律。
逾疆界和天极界联手入侵坤舆界,他们不过被殃及的池鱼,目前还能把事态控制在曜台内。
此时走错一步,作为界域领队的宁非天做错判断,极有可能把疏狂界拉入战局,打破铁则。
他、他们确实该深入思考。
另一边,殷羡偏头撇向油彩面具,不耐烦的语气隐含略微命令性的口吻。
油彩面具还未回话,季子野率先反驳,“语气注意点。”
季子野昂头道,“懂不懂合作关系,没有我们,你也拿不下他们。”
殷羡重哼一声,收回视线。
油彩面具没有说一句话,没有打一个手势,面罩下的脸庞没有作出明示暗示。
好似心有灵犀,天极界的黑袍子一齐升空飞向坤舆界弟子,阵型如演练过一般牢牢困住他们。
西瓜目光扫了一圈,抛起象征胜利的舍利子。
金光扬起的瞬间,殷羡和逾疆界弟子的视线无不紧随,甚至脚步轻动。
天极界的黑袍子们无动于衷,目标始终对准坤舆界弟子。
“有意思。”
西瓜用意味深长的视线掠过黑袍子,最后定在油彩面具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他气定神闲把舍利子收入怀中。
在情绪不一的注视下,粗莽犷悍的柴刀高高举起。
锐利的锋芒贯穿谷地深渊的幽暗,透过坤舆界弟子的眼眸扎入心底,刀尖直向逾疆界众人。
“诸位,不用留活口。”
温润的嗓音吐出不容拒绝的话语,有种势在必得的倨傲。
抚平坤舆界弟子的不安和焦虑,勾起心底的傲骨和狂气。
“杀!”
一声声豪迈的回应此起彼伏,荡彻深谷的冷寂。
刀声响,剑影落,血光和悲鸣交缠。
乱军冲撞之间,西瓜的视线落在首领的殷羡身上。
一点金光穿越黑袍子的包围圈。
西瓜已经消失在原地,残余在半空的金线以势不可挡的速度突破逾疆界弟子,直奔殷羡。
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还未见招,殷羡已经有了刀势劈落脖颈的刺骨尖冷。
他面色微变,撤了一步。
下一刻,瞳孔深处倒映出西瓜的身影,狠戾嗜血的脸庞和满身的佛光判若两人。
“师兄——”
侧前方的肖远道急急扭头,举刀劈向西瓜后背。
飞溅纷扬的沙石间,但见西瓜以一种难以想象的角度拗转左臂,顺着筋肉虬结的手臂,小指勾住腰间的指骨项链,轻轻一拨。
一声刺破空气的尖响。
指骨项链鞭在肖远道面前,盘旋缠绕刀刃,巨大的力道几乎就要夺掉刀身。
肖远道不愿失去武器,双手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