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端起来喝了。下一个瞬间,他就露出一种特别让人心疼的要哭不哭的小表情,眼眶都泛红,睫毛一眨一眨的——他那张脸还易着容,但很容易联想起他小时候哭鼻子的傻样子。
长白给蛋蛋倒酒,蛋蛋就喝。
身边的小儿子紧张地拽着他的袖子,但是没有用,于是那个小孩就眼神凶恶地瞪着倒酒的长白,大有“你再灌我爹我就把你生撕”的意思。
然而长白不为所动,还有闲心笑眯眯摸一摸小孩的头。
修行到了这个境界,哪里会被长白那些酒灌醉,有心清醒的话只要一个念头散散酒气就好。我看蛋蛋自己喝得挺乐在其中,也就不怎么在意,倒是那小孩到最后真的快要忍不住去咬长白了。
他越是小脸凶巴巴,长白就越想要逗着玩。
结果就是蛋蛋彻底喝多了,一头栽下来,撞翻了一碗万宝粥,然后被小孩扶着直起身来,醉兮兮地歪在小孩身上,用袖子擦脸。
那小模样太凄惨了。
好在他还没醉死,及时念了净尘咒。
这个时候,晚宴也快散了。
小孩气得实在忍不住,在桌子下面踹了长白一脚,然而长白一脸真诚地耍赖皮,两脚把那小孩的腿夹住,差点让人家摔一跤。
小孩使劲磨牙,只好踢了踢他的椅子,带着摇摇晃晃的蛋蛋出去了。
“……”
旁观了调戏全程,我感觉长白真是太有童心了。
【二十四】
我盯着蛋蛋摇摇晃晃扶着墙出去。
回过头,看到长白正看着我。我觉得晚宴也没什么事,打算也先走了,才起身,就发现自己袖子被拉住了。
“……”
“……”长白眼神幽怨。
我叹一口气:“我回自己屋里呆着。”
回到自己的住处,呆了小半个时辰,我就察觉到外面的禁制一动,有人闯了进来。这座山上能就这么直接进来无需我打开禁制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但神识扫过,却有些意外……竟然是蛋蛋。
……这真不是我有意的。
蛋蛋飞到阵眼的那棵梨花树上,坐下了。
七百多年里,这株梨花树早已被灵气孕养,生得高耸入云、枝繁叶茂,蛋蛋那一身红衣踏着火云,就仿佛是一团烈火坠进了雪白的云端,叫人想不去注意都困难。
更何况,他还直勾勾盯着这边。
数百米的距离,神识扫过去,就清晰得连眼睫毛都一根一根清晰。小孩儿喝醉了,靠在树枝上坐着,双脚在空中晃荡。他脸颊绯红,眉眼带笑,那神情,说是温柔未免太过刻意,说是迷醉又少了几分真诚,像是情不自禁。
我一时以为还是八百年前。
……可是,又怎么可能还是八百年前。当年的傻小子成了魔道少主,这之中的一切都是我不曾也无法知晓的。
我注视了片刻,收回心神,没有再理会。
这时候又是禁制一动,长白进来了。
“……”
长白和蛋蛋说话。
他在周身用真气布了层屏障,我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蛋蛋先是眼神发直地傻看着长白,然后又扭头看向小屋这边,神色怔忡。我直觉大概是长白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又来了,那种不明不白的烦躁。
并不怎么浓重,只是微微萦绕在心口的一点怪异情绪,让人无法平静下来。我默念了好几遍静心静心,却只觉得识海中翻腾不已,忍不住频频看向窗外那株梨花树。
心魔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