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瞬间便明白了。
他有些颤抖,但努力地扶着墙。
面对着走来的徐白,脑海中思绪万千,脸上却没有惧色。
身为皇室中人,又如何会怕?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大皇子征战沙场的场景,但从小走来,心境不会差。
只是他的内心中,却仍旧带着悲凉。
“母亲的福泽,终于被我用光了吗?”
他心中有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出现之后,瞬间在心中弥漫。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不,准确的说,是从小到大,都听着他母亲的传说长大。
那是真正的巾帼,这天下间的男子九成九都比不上。
如今,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丢脸了,丢的不是皇家的脸,而是他母亲的脸。
七皇子抬起双手。
在他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势在流转。
他想要一战,至少不要被徐白打得太惨,至少不要露出惧色。
但徐白的天变本来就是混乱,七皇子无法抵抗自己的本能,只能背靠着墙,让自己不要倒在地上。
“很好。”徐白停了下来,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剑后,但也听过她的传说,你现在这副样子,至少没有辱没她的威名。”
七皇子双腿发抖:“什么意思?”
“滚。”徐白澹澹的道。
七皇子一愣,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文成书却拱了拱手,道:“恭喜七皇子醒悟。”
七皇子听到这句话,终于明白了,脸色变得有些复杂:“是父皇……让你如此的?”
徐白挑了挑眉,道:“若不是陛下的面子,你不值得我动手,刚好这是一个机会,不是吗?”
七皇子苦涩的一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身走了。
不过他离开的背影,却格外的不同,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现场,只剩下徐白和文成书。
文成书感慨道:“没想到七皇子竟然会如此轻易的改变性格,当真是罕见。”
“当一个人失去依靠之时,他便会改变。”徐白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无趣的表情:“他不是酒囊饭袋,只是长久以来,生活在他母亲的福泽之下,养成的性格,当福泽消失,挨一顿毒打,会产生两种情况。”
“哦?”文成书好奇的道:“哪两种?”
“其一,从此,他的性格更加极端。”徐白竖起两根手指,澹澹的道:“其二,就是改变自己的性格。”
“若是他是第一种情况,没有改变呢?”文成书继续问道。
徐白笑得云澹风轻:“那便再打一顿就好,没有什么事,是两顿毒打解决不了的。”
文成书拱了拱手:“今日在下是长了见识,时间也不早了,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言罢,文成书打算转身离开。
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徐白身形一晃,又出现在他眼前。
还是那副云澹风轻的样子,但在徐白身体周围,金色和灰白色的光芒融合,产生一种极端的混乱。
文成书深吸了一口气,道:“徐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徐白抬起手,十分精准的落在文成书脸上。
文成书倒飞而出,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艰难的爬了起来。
“今日看在丞相的面子上,只给你一巴掌。”徐白收回手,道:“我这人公私分明,别以为把事情栽到七皇子头上,我便不知道你在其中的作用。”
文成书捂着脸,露出苦笑:“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不对,老师曾说过,有错便罚,我认了。”
徐白双手背在身后,他周身旁的金色和灰白色光芒很快消失。
他转过身,回到自己的住处,留下一句话。
“滚吧。”
……
等到徐白离开之后,文成书终于松了口气,他全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打湿。
尤其是双手的手心,已经遍布汗水,那种混乱的力量让他几乎发狂,要不是他本身的浩然之气,恐怕早就已经无力抵挡。
“这种实力,让当今的年轻一辈子怎么活啊?”文成书苦笑一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事情,赶紧离开了。
……
离开了这处地方之后,文成书直接出了皇宫,来到京城的一处大宅子面前。
大宅子有两个家丁守着,但看到是文成书之后,直接让他进去。
院子的装修格外别致,处处透着雅致之色,而文成书没有时间欣赏,很快便来到一组房屋前,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这扇门自动打开,文成书这才走了进去,对着一个坐着的身影行礼道。
“弟子见过老师。”
温宰相头发花白,穿着却整齐朴素,他正手拿毛笔,低头书写,在文成书进来的时候,甚至没有抬头去看。
周围虽然格外别致,但仔细看去,却都是简简单单的普通物品,除了摆放上面看起来比较雅致之外,放到街上去也值不了多少钱。
这便是当朝宰相的家,看起来除了大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极其简朴。
公私分明,是温宰相的特色。
一心为了大楚,同样是温宰相的特色。
有时候,就连身为弟子的文成书,都觉得老师对他自己太过于无情。
除了俸禄之外,什么东西都不要。
而这些俸禄,只是老师为了自己生活而留下来的。
说不好听一点,就连一些芝麻大小的县令,都比自家老师的生活要好。
有时候文成书甚至很想问一句,这一辈子下来值得吗?
但他没有问。
每人的想法不同,他老师对此甘之如饴。
“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温宰相将毛笔放到一旁,皱起了眉头。
虽然已经年迈,但他身上自然而然的有着一股子文人之气,看起来不是很浓,但却格外入神。
文成书想了想,最后还是将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尤其是他看到了那些句子。
现场陷入安静,温宰相背靠着椅子,陷入了沉思。
“算了,不去管了。”温宰相挥了挥手,道:“这一把,算是陛下赢了。”
文成书点了点头,有些话想说,但又不敢说出口。
“君子坦荡荡,有话就直说,为何要做这种小人之相?”温宰相厉声喝道。
文成书打了个哆嗦,急忙道:“老师,你是如何看待徐白的?”
温宰相沉思片刻,道:“有才,并且是大才,就凭你带回来的这些句子,也能看得出来,但他的想法却和我相悖。”
“比如徐白的好友,云自海。”
“他同样是一个有才的年轻人,但却想着搞什么自治。”
“在我看来,凡是这种不是维护着大楚国利益的人,都是与我相悖。”
文成书迟疑道:“那为何……”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他觉得世人都说他老师是个迂腐之人,而且是天下第一迂腐之人。
所以……为什么他老师又同意了,尤其是云自海,当初他老师是极力反对的,最后仍然同意了。
“唉……”温宰相叹了口气,反问道:“连你都认为我是迂腐之人吗?”
“弟子不敢。”文成书赶紧低头。
温宰相站了起来,来到窗户旁,看着窗外的景色,缓缓说道。
“我身为宰相,又怎不知道变革的好处?”
“但是变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老了,我承受不起那些代价,我知道,按照我的方法下去,大祖国虽然没有绝顶的辉煌,但必然会延续。”
“陛下的方法……云自海自制,还有接下来的徐白,是变革。”
“但是成是败,我说不清,这只是陛下的一次小范围试验,试验我是同意的,但我要把控成功的因素,现在懂了吗?”
文成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他心中很清楚,老师已经不会再去管徐白的事。
不过,就像当初的云自海一样,老师还是不待见徐白。
文成书走了,只留下温宰相。
温宰相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回到椅子上坐下,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这天下,无论是大楚,还是大越,或者蛮族,都在想着一统,因为只有一统,才能够真正进入那个地方。”
“那就看看,谁能一统吧。”
……
自从徐白上一次打了七皇子之后,七皇子却是消停了。
而距离上一次,又过去了十多天,眼看着一个月之期快到,只剩下不到十天。
徐白仍然是无所事事,但他已经有了一个巨大的改变。
四品的傀儡已经变成了一品,而腰间的黑刀又出现了。
还是叫百裂,不过已经是一品的百裂,有了巨大的提升。
这还得多亏了九公主送的材料,否则他也没有这么多材料来做。
今日,徐白又像往常一样,腰间挎着百裂,先是去了皇室宝库逛了逛,看看叶梓那边的学习进度。
叶梓跟着老妇人学习,学习的进度很快,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竟然隐隐朝着二品的境界跨入。
毕竟老妇人是一位能够媲美魏公公的高手,有这种提升能力,那是正常的。
逛完了皇室宝库之后,他又顺着那条路,跑到九公主的宫殿,调戏了一会儿青雪,等到青雪一阵白眼之后,这才悠哉游哉的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暴打七皇子的事情,也在皇室之中流传起来。
对于那些皇室成员是什么想法,徐白就不清楚了,他也没有那个兴趣去了解。
最近这段日子确实过得很舒服,他一直在等着皇帝那边的答复,眼看着时间快要到了,徐白也越发期待起来。
到底是个什么奖励?
按照魏公公的说法,给的奖励绝对会让他满意。
这好像眼看着大奖即将揭开,自己却还在等待,很难受的。
回到住处之后,徐白又靠在那张椅子上,悠闲的休息起来。
“还有不到十天。”
徐白用双手枕着头,心中想着。
午后的阳光非常明媚,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徐白眼睛微眯,有一丝睡意。
一品傀儡守在旁边,不知疲惫。
就在徐白即将睡着之时,门外传却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魏公公推门而入,看到徐白的状态之后,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惬意。”
徐白从睡眠之中醒来,站起身道:“原来是魏公公大驾光临,请进。”
这段时间除了到处闲逛之外,每日便会和魏公公喝酒,他突然发现自己和魏公公颇为投缘,两人越聊越多,越聊就越是契合。
要不是两人年纪大了,估计都会趁喝酒的时候,来一个烧黄纸拜把子。
徐白的目光在魏公公手上打量,没有看到酒坛之后,有些失望。
“徐小子,每天都只知道喝酒,看来我这段时间,把你的酒瘾勾起来了,这必须得戒,酒这东西容易误事。”魏公公摇了摇头,走到徐白近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到徐白手中。
没有酒喝,又递过来一封信,看来是有正事。
徐白接了过来,将信纸打开,大致的看了一眼之后,双目微微眯起。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