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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第 220 章(加字(1 / 2)

夜幕降临时,是学院最热闹时候。

虞岁十多天没出月山,之前被盛暃和顾乾问起时,都说自己受师命历练去了。

好在这两人都有事情忙,也没有非要见她一面想法。

顾乾是要找躲在听风尺后神秘人,因为在卫仁宿舍里发现药花,心生怀疑,近日都在忙着调查季蒙。

季蒙这件事给顾乾打击不小,他是绝不允许、不接受有人背叛自己。

盛暃则是为了学院灭世者投票事,他硬生生被投上前三,为此气急败坏,带了名家和法家人去通信院,舌战群儒,要通信院把那些投票自己人全都交出来。

当时虞岁还在月山,在邹纤水万象里死去活来,放出去五行光核也没能看见这一幕,事后听梅良玉说起来,还遗憾了好一会。

年秋雁原本是要找虞岁谈谈,谁知这人在月山一待就这么久,外加最近孔依依心里怀疑,也把他盯得紧。

好在张相云和洛伏也忙,没来找他晦气,让年秋雁有时间把孔依依哄过去。

虞岁在斋堂吃饭时,听梅良玉说医馆值守甲级弟子,终于不再是石月珍一个人了。

三天前,医家圣者蒋书兰得知医馆值守情况,将排布医馆值守教习和偷懒不去弟子都训了一顿。

那些弟子不仅被狠狠地训话,还被扣了不少学分,部分人心里免不了对石月珍心生怨气。

石月珍留守医馆这事,一开始是钱璎想要让她在医馆多呆一段时间,拉开彼此修行距离。

哪知石月珍也没有反抗,无论哪个同级来跟石月珍说,请她帮忙值守,石月珍都应下了,没有拒绝。

为此还有人说石月珍和医家圣者蒋书兰一样,是“菩萨心肠”。

这种事如果形成习惯,那就很容易变得理所当然,认为石月珍就应该守在医馆。

如今这种习惯被蒋书兰强行改变,部分人反应反而是先埋怨石月珍。

虞岁听到这里皱眉:“这事不是钱璎先带头吗?怎么能怪月珍姐姐。”

“时间长了,那些不要脸开始蹬鼻子上脸。”梅良玉玩着听风尺,淡声道,“你月珍姐姐也不是吃素,她向来懂事,少有委屈时候,和蒋院长也有几年师徒情分在。这次和蒋院长说自己受了委屈,蒋院长便彻查一番。”

这一查,发现自己最近最宠爱小徒弟也牵扯其中。

蒋书兰心中又气又叹,这才罚了部分弟子学分,又将才传给钱璎不久奇兵紫盘壶收回。

“收回去了吗?”虞岁满眼惊讶,“蒋院长看来是真很生气,会不会也因为这事对钱璎失望了?”

梅良玉从听风尺中抬头,意味深长地朝虞岁看去:“别对蒋院长有太高期望,她就是个活菩萨,看不得别人受苦受难,谁委屈就帮谁,她这两个徒弟也很明白。”

钱璎甚至觉得石月珍是故意。

故意要在医馆待这么久,就为了今时在师尊面前装得委屈,好让自己得不到奇兵紫盘壶。

虞岁听了梅良玉话,忽然问道:“师兄,你是不是也利用过蒋院长心软?”

梅良玉眯着眼道:“说什么话?什么叫利用,我受了伤往那一站还没说什么,她老人家自己就心软了。”

虞岁眼珠黑白分明,望着他轻声道:“可是你受伤了为什么要往蒋院长面前凑,那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梅良玉面不改色地觑她一眼,道:“吃饭。”

虞岁低头闷笑。

某种程度上来说,梅良玉也算是太乙圣者们看着长大。

加之他身世摆在那里,知情者,比如蒋院长这样人,总是免不了心生怜惜,对这个孩子格外照顾。

梅良玉只有和师尊对着干时候,才会受伤了就往蒋书兰那边跑,好像在跟困守在鬼道圣堂老头说:看,你不喜欢我,有是人喜欢我、心疼我;我又不是非你不可,学院这么多圣者,哪个都能做我师尊。

常艮圣者对此沉默。

徒弟伤好还不回来时,他才会出现在蒋书兰家门口,把人接回去。

蒋书兰对这对师徒也颇为关心。

虞岁从梅良玉话中听出,蒋书兰就是这种性格,菩萨心肠,见不得人受苦受难,对学生慈爱,不喜打打杀杀,希望每个人都好好。

可惜她身边都是些心眼子贼多、算计来算计去学生和圣者。

之前医馆一直是石月珍值守。

曾经得罪过石月珍、或者得罪过苍殊人,那段时间都不敢往医馆跑。

就像盛暃,因为在钱璎手里吃过苦头,所以不愿去医馆。

如今医馆正常值守,他们才不怕被报复,受了伤或是想要买药就往医馆跑。

恰巧这两天又是兵家开高阶兵

甲阵日子。

十三境兵甲阵,不少弟子都想去挑战,受伤人也因此变多,医馆也就变得忙碌起来。

值守医馆甲级弟子有五人,甲级以下弟子十人,还有一些被叫来帮忙外援。

燕小川就是其中一名外援。

石月珍以“之前经我手治疗人还未完全恢复”为由,继续在医馆负责伤患,没有半途而废,这让蒋书兰对她越发怜惜。

虞岁跟着梅良玉来医馆路上,就看见不少受伤弟子往医馆跑,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染了血色,还有已经昏迷,是被抬着进医馆。

今夜值守医馆甲级弟子有钱璎,她带头算计石月珍,如今事发,自己若是不来医馆受点苦,蒋书兰那边也不好说。

项菲菲和荀之雅都因为钱璎来医馆帮忙,一个白衣清冷如皎月,一个红衣烈烈如火,倒是成了医馆两道靓丽风景。

这二人也不是单纯来帮钱璎。

因为季蒙也在医馆值守。

五香凌这件事,顾乾告诉了除季蒙和霍霄外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卫仁屋子里会出现五香凌气息。

偏偏这药花又是季蒙培育,世上只有那一朵。

哪怕他们相识已久,顾乾还是忍不住生出了怀疑。

西房柜台后,季蒙挽着衣袖,从后方高至顶上药柜中找出需要药材,再放入碗中碾碎调配,忙得晕头转向。

燕小川还在柜台边上屈指敲着桌面,虽然他没有开口催促,但敲击声音却很急,仿佛敲在了季蒙心上。

他很想让燕小川别敲了,但每次转过头去看他,燕小川就眯着眼笑道:“你不着急我也不着急,你慢慢来,别调错药了就行。”

季蒙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钱璎一直使用医家九流术,额上细汗密布,看得出有几分憔悴,但她又不能偷懒停下。

因为医家圣者蒋书兰就在楼上。

医馆外老远就传来受伤弟子喊声,钱璎抱着药罐站在门口停下,往外看去时,见到了和梅良玉走在一起虞岁。

她下意识地蹙眉,还未思考什么,就看见另一拨眼熟人往医馆跑来。

“让一让!让一让!这边人都要死了比较急,让我们先进!”

兵家弟子庞戎在前边开路,指挥着两名小弟抬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人往里跑。

钱璎低头一看,眉头皱起,竟然是洛伏。

庞戎像看不到钱璎似,越过她往里走,高声喊道:“石月珍人呢?这有个出兵甲阵差点被钟离山乱剑砍死,托他福咱们总算见识到了钟离家泰阿剑术,但这小子就惨了,再不来他人可就……”

话还没说完,就见楼梯转角站着一抹白色身影,再抬头,就对上女人面庞上那只浑白右眼。

“带他上来吧。”石月珍说。

庞戎便招呼人将昏迷洛伏往楼上带。

不少人都从听风尺上得到消息,说道家洛伏与兵家钟离山在兵甲阵里打了起来,钟离山第一次在学院使出了自家神剑术·泰阿。

因为神剑术·泰阿难得一见,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很快就传遍整个兵家,去兵家历练其他弟子也多,一来二去就等于传遍了整个太乙学院:

“好端端怎么打起来?”

“不知道,听说是私仇,钟离山那边理亏,已经被教习控制起来了。”

“他早不打晚不打,怎么偏偏挑我不在时候打呢!”

“神剑术泰阿威力怎么样?跟他爹比起来又怎么样?”

“我也没见过钟离大将军怎么说啊!”

“很威风!”

钱璎拿着药罐回案台后,听身旁人低声抱怨:“明明咱们就在楼下,他看都不看一眼就只知道喊石师姐,感情这医馆就是石师姐一个人呗。”

“师尊还在楼上,你现在说这些也不怕她老人家听到?”钱璎压低声音道。

医家弟子洪曲文抿唇,不服气地轻哼声。

他左右看看,见没人来这边,便又低声对钱璎说:“我看石师姐就是嫉妒你,不想你跟她争抢院长关心,这次故意拿医馆值守说事,害得你把刚收奇兵又还了回去,这你能忍?”

钱璎心中郁结,面上不显,笑眯着眼装作无事样子说:“师尊做事有她自己考虑,让石师姐值守医馆这么久,我也确实理亏,希望石师姐这次之后不要怪我就行。”

说完还往楼上看了眼,洛伏这次来得有些微妙,让她有些在意。

“明明是石师姐自己要在医馆待这么久,怎么还搞得像我们逼她一样。”洪曲文翻了个白眼,看着眼前要写众多药案,重新提笔,心中暗恨,“她就只知道在院长面前装可怜!”

梅良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钱璎和洪曲文,慢条斯理地拿起听风尺,将洪曲文这人

话发给了苍殊。

庞戎走过来伸手抓着梅良玉,将他带去角落。

梅良玉拍开他抓着自己肩膀手:“拉拉扯扯干什么?”

庞戎:“……”

“我按你说做了,给钱。”庞戎理直气壮道,“你要我赶在张相云之前把人弄晕带医馆来交给石月珍……我说你俩什么仇啊?还要让钟离山拿泰阿剑术砍他。”

梅良一边给钱,一边漫不经心道:“没仇,我就是钱多找不到地方花。”

庞戎:“……”

梅良玉视线越过其他人,朝往西房走虞岁看去。

西房柜台前,燕小川朝虞岁招手,虞岁过来后,朝柜台后方捣药季蒙看去,有些意外道:“季蒙?”

季蒙扭头看过来,眼中映出虞岁模样,怔了怔。

“你也在医馆值守吗?”虞岁上前笑问。

她说话语调轻松随意,一下就拉近了彼此距离,卸人心防。

“是、是啊。”季蒙有点结巴道,“因为石师姐事……”

他说到一半又闭嘴,摇摇头道:“郡主,你来医馆是受伤了还是买药?”

“我陪师兄来。”虞岁说完,别过脸去看燕小川,弯着眼眸道,“听说你也在医馆帮忙,感觉怎么样?”

“还蛮充实。”燕小川摸着下巴,摆出一副冥思苦想样子,“跟着石师姐也能学到不少东西,石师姐教学可比良玉师兄要温柔得多。”

虞岁赞同地点点头。

两人闲聊起来,季蒙忍不住偷瞄这二人,他以前和虞岁接触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他俩都是因为顾乾才认识,顾乾才是中心点,顾乾不在时候,也不会有太多联系。

季家祖母和南宫家祖母二人交情不浅,每年寿辰,双方都会互赠礼物。

那年季家设宴,虞岁跟着祖母去了季家,撞见季家几位嫡出少爷,言语欺辱季蒙一幕。

季蒙倔强还嘴,惹怒几位哥哥,脾气火爆一点大少爷就要跟他动手。

虞岁装作迷路出声打断他们,这才帮季蒙解围。

那时候,季蒙心里是感激。

坏就坏在宴会后期,盛暃与季家几位少爷关系不错,听他们提起季蒙时,本来没什么感觉,权当听好友们吐槽自家弟弟。

直到他听说季蒙与顾乾交好后,盛暃心里也没了好感。

于是季大少爷喝醉后,拿季蒙撒气,对他动手,盛暃也冷眼旁观,还将要阻止虞岁给按了回去。

那时大家年纪都小,少年人心理有时非常极端。

谁对我好,就喜欢谁。

谁对我坏,我就恨谁。

季蒙因为对盛暃极坏观感,连带着对虞岁好感也没了。

站在柜台前与燕小川聊天虞岁,似无意识地动了动眼珠,刚好与偷看季蒙目光撞上。

季蒙连忙转开视线,低头看回药碗。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季蒙心里有点尴尬。

然而他余光却瞥见少女朝着柜台前倾,耳边传来少女软和声音:“季蒙。”

被这甜而不腻声音软软地喊出自己名字,季蒙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季蒙不得已转过头来,直视着虞岁。

虞岁说:“要不要我帮你?今晚医馆看起来很忙,燕小川说已经等你配药很久了,石师姐之前教过我,我也会一些。”

季蒙:“……”

他忍不住剜了眼将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哼哼着燕小川,低头说:“很快就好了,今天确实有些忙,兵家开了兵甲阵,去那边历练弟子又多起来了。”

“我是不敢催你,不代表我不急啊。”燕小川哼哼道,“上边人疼得要死要活哭爹喊娘呢,我怕一催你,你着急配错药,那就更麻烦了。”

季蒙忍不住道:“我又不是你,我本就是医家弟子,这点药怎么会配错?”

燕小川听后,表情单纯,眨巴眼道:“不会配错?不会那你快点啊。”

季蒙:“你催什么催?这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配药吗?”

“好啦好啦!”虞岁站在两人之间打圆场,绕过柜台往里面走去,“这个药方我也会,我帮你也能快点配好。”

燕小川伸脖子往外边看:“你们医家弟子真小气,也不知道多叫几个人来配药,石师姐一个人忙这些时候都比你们要快。”

季蒙想反驳,但看了眼还在身边虞岁,忍了。

医馆二楼。

庞戎指挥两名小弟抬着昏迷不醒洛伏进屋,将他放在隔间床上就被石月珍叫走了。

屋中只剩下石月珍和洛伏两人。

烛光昏黄,石月珍又点亮一盏,让隔间变得明亮起来。

她来到床前打

量洛伏,身上伤痕十分明显。有一道迎面而去剑伤,在皮肉上不见形状,却伤及内里,断其肋骨,使得他行气逆转。

洛伏身上汗水与血水混杂,看起来污秽不堪。石月珍面不改色,浑白右眼中似闪烁出丝丝缕缕金光,一闪而过。

她右眼十分特殊,看见景色和左眼不同。

左眼看见是洛伏皮肉伤,右眼看见是他体内五行之气游动与走势,健康人五行之气走势是平稳,没有起伏。

重伤或是身怀顽疾人,五行之气走势便有所波动,体内肌理脉络都是弯弯曲曲、似胡乱缠绕在一起线团。

也就是说,石月珍右眼只能看见游走“气”,看不见“气”所具象化人事物,是为“无珠之目”。

有人说它是一种病,也有人说它是一种诅咒。

只不过相比较起他人无珠之目,石月珍右眼更加特别。

在洛伏昏迷时,石月珍在他身上搜寻出机关盒,找到了藏在机关盒内玉白小瓶,瓶身接近透明,从瓶身往里面看,什么也没有。

不知情人会以为这就是个空瓶子。

石月珍却想起虞岁在听风尺上告诉她信息,往瓶中输入些许五行之气探寻,里面确实装有东西。

危险、不被允许出现在这里兰毒·莲雾。

石月珍朝躺在床上眉头紧皱洛伏看了眼,那只黑亮眸子中溢出点点笑意来。

看来她提前备好金沙是没用了。

石月珍这会倒是有几分好奇,梅良玉是否知道自己一门心思想护着人,知道消息却比他还多。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虞岁时候,本以为是个单纯乖巧又柔弱贵族小姐,现在想想,大家竟都看走眼了。

石月珍思及此,又忍不住笑了下。

门外传来敲门声,钱璎声音在外边响起:“石师姐。”

石月珍侧头朝门口看去:“何事?”

站在门口钱璎想了想,说:“屋里人伤势如何?我听说他是被神剑术泰阿所伤,命在旦夕,怕师姐你忙不过来,想问你需不需要帮忙。”

石月珍道:“若是有需要我会叫你。”

这是被拒绝了。

钱璎没有离开,低头沉思。

她做任何事都会以顾乾为先,可以说是顾乾最信任人之一。钱璎和虞岁不一样,顾乾也相信虞岁,却不会将烦心事告诉虞岁,要虞岁去跟人打打杀杀。

钱璎既是顾乾妹妹,也是顾乾并肩作战伙伴,所以钱璎知道信息比虞岁要多。

洛伏是玄魁人,平日就尽量减少去医馆,也避免和不熟悉医家弟子接触,就算受了重伤,也是叫张相云帮忙找人解决。

如果说洛伏天赋最好是道家,那在医家这里,就是毫无天赋,一点也没有。

因为他吸食莲雾,所以心里有鬼,就算痛死也不会去医馆留下可能暴露风险。

今儿是钟离山先借兵甲阵找麻烦,直接使用神剑术·泰阿将其重伤濒死,梅良玉又要庞戎看准时机,抢人送去医馆,将洛伏交给石月珍。

接下来,就是石月珍早已约好医家圣者蒋书兰。

钱璎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时候,余光忽地瞥见往这里走来身影,她收敛心思,垂首规矩道:“师尊。”

蒋书兰问:“你在门口站着作甚?”

钱璎解释后,蒋书兰面向屋里问道:“月珍,这弟子伤势如何?是否棘手?”

“师尊,您进来吧。”石月珍道。

蒋书兰推门进去,看见石月珍清理伤势一幕,被烛光照亮侧脸可见些许凝重,石月珍手中动作不停,沉声道:“他被泰阿剑术所伤,五行逆乱,断了八根肋骨,神魂俱伤,光核也有生裂,我暂且先将他行气恢复。”

钱璎听后皱紧眉头,心中腹诽钟离山在学院内当着这么多人面对洛伏出手,还把人伤成这样,若是没点解释,怕是要被逐出学院。

顾哥哥正好也想让这个碍眼钟离家少爷滚出太乙。

洛伏这事倒是可以用来攻击钟离山。

若是在学院外动手还没什么,但是在学院内打斗不可涉及生死,更别提这还是不被允许私斗。

蒋书兰快步上前,走近后看到洛伏状态,也是神色微变,伸出手悬停在洛伏额上,和石月珍一起将洛伏体内混乱五行之气恢复顺行。

石月珍瞥了眼站在旁边钱璎:“师妹,你来清理他伤口吧。”

钱璎没有拒绝,上前照做,将需要治疗伤口处衣衫和血污擦干净。

期间洛伏身体抽搐了几下,五指也攥紧又松,浑身是汗。

钱璎以为是他五行逆乱太痛苦导致条件反射。

可只有洛伏自己知道,在蒋书兰和钱璎进来之前,石月珍就施术唤醒了

他意识。洛伏不知道石月珍具体对自己做了什么,他虽然无法睁开眼睛有所动作,意识也在黑暗之中,却能听见外界声音,模糊感知到一部分动静。

当得知自己在医馆时,洛伏心跳加速,危机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听到石月珍唤师尊,蒋书兰还朝自己靠近后,洛伏感到窒息。

——该怎么办?

——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

洛伏心跳越快,身体出汗也越快,他想醒来,想要快些离开医馆,因此不断地逼迫自己强行调动力量,使得身体抽搐。

石月珍目光十分自然地扫过洛伏抽动手指。

让人清醒地绝望,才会给出她希望反应。

楼下。

西房柜台后,虞岁踩着凳子打开药柜抽屉拿药,有她帮忙,季蒙配药速度确实加快了。

虞岁会问季蒙关于药材问题,季蒙都一一耐心回答。

燕小川上上下下拿药送药跑了好多次,这次下楼,看见依着过道墙壁梅良玉,正没什么表情地望着西房柜台方向,在他眼里,垫脚伸手打开药柜抽屉虞岁,低头与季蒙说话。

季蒙捧着药碗抬起头,老实回答虞岁提问。

“良玉师兄。”燕小川凑过去,小小声道,“要不你也过去帮忙配药?”

梅良玉收回视线,扫了眼燕小川,嗤笑道:“忙你去。”

他别过脸看向医馆外边,点漆黑瞳中出现了张相云阴沉着脸急匆匆赶来身影。

张相云刚要踏步上台阶就见眼前景色忽然扭曲,扭曲空气迸发出猛烈罡风,让他下意识地抬手抵挡,抬眼再看,自己已经被移形换位出十步远距离。

他沉着脸色,目光越过医馆内走来走去人们,准确地定在靠着过道墙壁,正低头把玩手中神木签男人身上。

黑色细长神木签,轻盈地在男人修长五指中翻转,签身上偶有金色符文一闪而过。

似乎察觉到医馆外视线,男人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来,迎着张相云目光不躲不避,却含了几分挑衅。

梅、良、玉。

张相云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来之前想不通那些事,这一瞬间全都明白了,随着愤怒到来,还有一丝后怕与恐惧。

——他知道了什么?

站在西房柜台前燕小川,视线落在梅良玉手中神木签上。

每次看见梅良玉拿着神木签,使出方技家卦阵时,他心中都有几分恍惚,记忆里另一个影子会与眼前人重叠。

医馆二楼内,洛伏还不知道张相云被梅良玉拦在下边进不来。

石月珍让蒋书兰接手对自己治疗,让洛伏提着一口气,就怕蒋书兰察觉到什么。

蒋书兰似乎并未察觉,而是趁机给两位徒弟上了一课,为洛伏平顺行气逆乱时又道:“兵家神剑术·泰阿,初学者,剑破护体之气,血肉难保。练至五成,可隔着护体之气,震神魂,搅乱行气。”

钱璎仔细观察,试探道:“看他这伤……可知钟离山泰阿神剑术已经练至五成了?”

蒋书兰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不错,钟离山如此年纪已练至五成,未来可期。”

钱璎说:“那他也不能在学院里用泰阿杀人呀。”

蒋书兰听后,也随之皱起眉头。

钱璎瞥了眼石月珍:“师姐,你素来与钟离山交好,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这一整天都在医馆,哪里知道兵家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石月珍站在桌前,收拾桌上瓶瓶罐罐,她忽然咦了声,指着其中一个药盆问,“师妹,你把它当污水盆了吗?”

钱璎冷不防被这么一问,点点头,有些疑惑:“难道不是吗?”

方才从洛伏身上擦下来血水都在那个药盆里了。

洛伏听见他们对话,心生不祥预感。

石月珍道:“也不是不行,上次学院查出兰毒,全院弟子都抽血检查,当时拿出了特别多青芽水做兰毒试验,后来还留了许多,但都快到期了,我便把它们倒在一起集中处理。”

“所以那里面是测试兰毒青芽水?”钱璎皱眉问道,“师姐,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别药水,既然是青芽水,那混了血污应该也没事。”

她话音刚落,洛伏只觉耳边炸开一声惊雷,药水发出沸腾咕噜声,在寂静屋内十分明显。

蒋书兰和钱璎都转过头朝盛满青芽水药盆看去,原本清澈水面被血水污染成大片红,这本是正常。

此刻水面沸腾咕噜冒泡,让原本散开血水凝结成一颗颗晶莹剔透血珠。

吸食兰毒者,血液在青芽水中将凝珠不散。

钱璎望着逐渐恢复清澈水面,以及那一颗颗血色凝珠,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怎么会——

她下意识转头看回洛伏。

这家伙竟然!

蒋书兰脸色也沉了沉。

石月珍神色凝重道:“师尊,这些青芽水是快要过期,在洛伏血液里测出吸食兰毒反应,也许是误判。”

洛伏听到这话,胸腔像是被重锤敲击下,让他感到浑身冰冷,五指再次抽搐。

完了。

被医家圣者发现了。

石月珍这女人是不是故意?

钱璎这个蠢货竟然没发现那是青芽水吗?

洛伏心中又惊又怒又怕。

此刻没有张相云在身旁提醒,让本就易怒洛伏变得冲动。

钱璎回过神来,也开口道:“若是没过期青芽水,血液混入瞬间就会有反应,不会隔了这么久才——”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清楚。

蒋书兰显然没把两人劝说听进耳里,对石月珍说:“去拿新鲜青芽水来。”

兰毒事大,不可敷衍。

石月珍看了眼钱璎,欲要转身出去,钱璎忙道:“师姐,我去拿!”

她得把这事告诉顾哥哥!

她知道张相云和洛伏与兰毒组织玄魁有关,却不知道洛伏自己也吸食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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