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烦人!”
可楼下的动静也未免太嘈杂。
他们这群武林同道,也难得有闲暇相聚酒楼,吃酒说笑,偏有人捣乱,总让人感觉不愉快。
楼下的声音丝丝缕缕地往上钻。
“当年咱年轻的时候,那女人们都是什么品格,那时候女子让外男看见脚踝,都是要自尽以保名节,再看看现在,哎!”
台上的戏文越唱越热闹。
台下几个老人也越说越激动。
声音最刺耳的,是穿着灰色打了补丁长袍的老人。
这人说着说着,就义愤填膺起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指着岳玲小声骂。
“张公是何等义气的人物,我记得三年前我儿出事,若非张公及时拿了救命钱来,恐怕他人就没了。”
“张公是好人啊!”
“一个戏子,有幸能做张夫人,她难道不该感恩戴德?居然还跟自己的男人硬起来,闹什么离婚,不要脸!”
“闹也罢了,竟如此张扬,让外人看了笑话。”
穆青云皱眉,冷笑了声,还没说话,就见路过的店小二,哐当一下把茶壶摔在这一伙的桌子上,怒道:“有本事大点声!”
老人家登时闭嘴,脸上一红,半晌气得哼哼道:“老子爱说不说,关你屁事。”
店小二把眼珠子一瞪,老人顿时吓了一跳,向旁边缩了缩。
“小龙,你和个聋子,瞎子讲什么道理。”
不远处摘月楼的老掌柜摆摆手,“轰出去了事。”
店小二二话不说,伸手连推带拽,把人往外颓丧。
满座的客人们纷纷回眸,朝着他们指指点点,几个老人顿时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你们,你们,无礼!”
“无礼?”
掌柜冷笑,“你当你心心念念,口里总提起的张公,借给你儿的钱是哪里来的?还不是他妻子的嫁妆?”
“你——”
老人脸上一红。
“你当然要念你那位张公的好,毕竟,换做岳夫人,怎么也不会把钱借给个因赌博卖妻卖女的王八蛋!”
“有这多余的钱,送去慈幼院,也比填了你那倒霉儿子的肚子强!”
话音未落,几个老人已被踹出门去,掩面羞走。
戏台之上,戏声不绝,台下也是一阵阵地叫好声。
岳玲一曲唱完,大大方方地走下台和客人们说话,笑容明丽,一如当初那位顶尖的江南花旦。
穆青云不由莞尔。
岳玲的人缘正经很不错,显然根本用不着她来抱打不平!
“台上一出戏,台下一出戏,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我师父他们总喜欢到酒楼茶社去吃饭,喝茶,哪怕家里的茶水点心再好,饭食再干净美味,他们依旧爱出门。”
池泽笑叹,举杯遥遥地敬了岳玲一杯酒。
窗外隐隐传来嘈杂的叫卖声。
酒楼里各色的客人有着各色的表情。
“岳女侠,云城很有意思。”
池泽忽然笑道。
“我曾经跟你说,说以你的天分,如果不再理那些红尘繁琐事,一心只练功,三年便能入破妄,这话,也并不是那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