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楼的阳台上种有很多盆栽,不知是谁搭起的木架上缠绕着一圈一圈的牵牛花,粉紫色的花朵开得艳丽非凡。
程遇森点了支香烟,袅袅烟雾从他的指尖升起,稍纵即逝。
他问舒晴:“你难道不知道这种情况,越是直面越是糟糕?”
舒晴直言不讳,“我就想看看她们尴尬的样子。”
程遇森低低地笑起来,懒懒地看她一眼,“你很有意思。”
她很有意思?
舒晴警惕地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程遇森却轻而易举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姿态优雅地吐出一口烟雾,漫不经心地问她:“那天在地铁上,所有人都袖手旁观,为什么就你选择站出来多管闲事?”
舒晴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那天……你也在地铁上?”顿了顿,她嗤了一声,“那怎么就叫多管闲事了?明明是见义勇为,我最恨那种蛮不讲理乱打孩子的家长了,不负责任就最好不要养孩子,生下来了又不好好带,这种人根本没资格当家长!”
她直视着整个城市,没有注意到程遇森的眼眸紧缩了一刹那。
沉默了片刻,他低低地说了句:“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帮那个孩子出头之后,也许那个男人的愤怒无处抒发,最后还是会变成拳脚降临在孩子身上?”
舒晴一怔,回过头去,却正好看见程遇森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带着悲哀怜悯,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顿了顿,她问了句:“你是不是也有过什么辛酸往事啊?还是……你小时候爸妈常打你?正常啦,我妈还不是从小把我打到大?还常跟我说什么黄金棍子出好人,中国教育难免有棍棒参与,你看,你现在不就成了个响当当的人物吗?”
程遇森眉头一抬,诧异地笑出了声,在美国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他讨厌家庭暴力,只是没有一个人这么直白地问过他这种问题。
舒晴的样子很无所谓,丝毫没有什么“我得小心不能触碰到他痛处”的意思,却正好是这种正常又自然的姿态令程遇森毫无由来地觉得一阵轻松。
对于一个深谙家庭暴力并且从中顽强挺过来的人而言,这种毫无怜悯的正常态度无疑是他最需要的。
而谁也没有看见,在走廊之外、程遇森的办公室门口立着一个人,咖啡色的丝袜包裹着弧线优美的长腿,哪怕是职业装也遮掩不住美好的身材……那个女人静静地看着阳台上两人相谈甚欢的一幕,然后转过身去,把手里的那盒日式料理统统倒进了垃圾桶里。
白皙的手指上还有好些红印,有的是被刀划伤的,有的是烫出来的水泡。
因为把饭盒拽得太过用力,指节都泛白了。
如果你以为在职场遭遇的最坏状况就是他人的污蔑与讥讽,那你就太天真了。
舒晴从上午十点接到紧急文件开始,一直忙到晚上十点过,翻译部的三个人几乎一整天没有说过话,各自忙着翻译各自的部分,然后交换核对,流水作业。
欧洲那边有了新的订单,是与另一个男装奢侈品牌的合作,翻译部负责的只是沟通与核对协议翻译,却也已经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