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会这么对自己的学生吗?”
“你倒不如问问如果换做不是你,他还会不会这么做。”余治森道破她的心声,出乎意料地没有和往常一样借题发挥,“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圣诞节前几天他请过一次假,没来给我们上课。我在办公室值班的时候听系主任说了这件事,说是前一天晚上他上完双语班的课,回家时外面在下大雨,他在三环路上遇见了一辆熄火的电瓶车,就冒雨用摩托帮车主把车拉到了二环路的汽修店。”
余治森说,当时天气那么冷,他骑摩托只穿着件雨衣,过家门而不入,硬是默默地替人把车送到了修理店,淋了半个多钟头的雨。
结果第二天就重感冒,这才请了病假。
他抬头看着舒晴,“有的人看起来高高在上,但等到你接触以后,又会觉得他其实离你很近很近。他对你好,你心存感激,他那么优秀,你心生敬意,其实这都很正常。可你也要知道,他不是只对你一个人好,而是对所有人甚至陌生人都一样好。”
舒晴看着他难得严肃的样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余治森望着雪白的墙壁,最后才低低地说了句,“可到底离你近或远,不是你说了算的,很可能到头来一切都是你的错觉……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说着说着,最后还是绕到了自己身上。
舒晴无话可说,看着手机屏幕发了很久的呆,终于没有如他所说打过去。
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联系他的理由。
诚如余治森所说,她得以又一次看到他的闪光之处,原来看上去疏离矜贵的人竟然拥有这样温暖的心,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淋雨生病。
心中对他的喜欢与仰慕也更深了几分。
然而这番话也点醒了她,他对她好,也许真的只是出于习惯使然。
病房里一时寂静下来,无人说话。
同一时间,顾之站在医院的住院部楼下,抬头淡淡地看着那个亮着灯的单人间,拿出手机找到了通话记录里的号码。
舒晴接起电话时,心情十分复杂。
她听见顾之用那种沉稳好听的嗓音问道:“打算在病房的沙发上窝一晚上吗?”
“……”
“走吧,我可以大发慈悲地再收留你一晚上,不过这一次要收房租。”
“……那我还是窝沙发比较好。”她坐得腰都酸了,于是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上,“我很穷,给不起——”
话音戛然而止。
温柔的路灯之下,那个男人拿着手机和她打着电话,身影被灯光拉得又长又细。
冬天黑得早,才七点多而已,夜幕就已经低垂了。
可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丝毫不被周遭的环境所影响。
一楼副食店的小男孩在空地上跑来跑去,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他很快走过去把那孩子扶了起来,又低声问了句:“摔到哪了没?”
小男孩摇着头又跑开了。
顾之直起腰来,轻笑了几声,“谈钱多庸俗?我刚开完会,还没有吃饭,如果觉得欠了我人情,请我吃顿大餐吧。”
舒晴没有吭声,就这么怔怔地站在三楼的窗口看着他。
果然是个好人,对谁都这么好。
而楼下的男人似乎也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很快抬头朝三楼看了过来。
舒晴感觉到了余治森从背后递来的很有分量的目光,于是很自觉地说:“……顾老师,你赶快回家吃饭吧,我在这里陪着余治森就好。”
对视了将近三秒钟,她听见电话那头的人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那就牛肉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