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低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苏惠蓁。
苏惠蓁的腿上还带着伤,那伤泡在雨中,已然沁出一点血渍,晕开在浅色的裙裾上,尤为明显。
雨势越发大了几分,苏惠蓁身上被雨打湿,湿漉漉的裙衫粘在她的身上,发髻凌乱,妆容尽湿,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清婉模样。
“师父,我知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苏惠蓁伸手,死死拽住和尚的袈.裟,脸上显出一抹期待,“只要师父能帮我,我什么都能给师父。”
和尚单手执掌于前,双眸微阖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大雨渐歇,细雾迷蒙,青翠欲滴的阔叶被马车轮子扎过,甩出一脉络的水珠子。
马车内除了陆朝宗,还坐着厉蕴贺和那太医院的院首姚太医,但苏阮刚进马车没多久,那两人便被陆朝宗给赶了下去。
跪坐在茶案边的软垫上,苏阮绞着一双素手,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那颗花中花往陆朝宗的方向挪了挪道:“这是,您的花中花。”
陆朝宗靠在车壁上,修长手掌之中只余一颗滚圆的老红色花中花嵌在指缝中游移把玩。
苏阮微微侧眸,看着陆朝宗那滚玩花中花的动作,有些紧张的暗咽了咽口水。
她想问陆朝宗,那日里他说的求亲,到底只是在拿自己玩乐,还是确是想娶自个儿。
但她不敢问,因为苏阮有自知之明,像陆朝宗这般的人物,哪里会看上她,莫不是真如那秦科壶所猜测的,这陆朝宗想娶自己,只是因为想拉拢苏府?
可她苏府哪里有什么能让陆朝宗看重的地方,值得他花费良田千顷,十里红妆来迎娶自己?
苏阮正想的出神,那头的陆朝宗却是突然伸手,拿过那颗被苏阮置于茶案上的花中花扔到清冽茶碗之中。
花中花上沾着的淤泥随之四散,沉浮在清茶之中,犹如浑物蜕变,露出一身光亮老红色。
“吁……”马车悠悠停住,帘子外头传来刑修炜的声音道:“主子,到苒香阁了。”
“苒香阁?王爷来苒香阁做什么?”苏阮蹙眉,直接脱口而出。
陆朝宗斜睨了一眼苏阮,并未回答她的话,只面无表情的道:“下车。”
苏阮攥紧手里绣帕,抿着唇瓣跟在陆朝宗身后下了马车。
厉蕴贺和姚太医正候在马车边,看到陆朝宗下来,赶紧行礼问安。
陆朝宗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然后抬步往苒香阁内去。
苏阮随在陆朝宗身后,眸色怪异。
苒香阁内只有大姐在,这陆朝宗领着一堆人进去,到底是要做何事?
主屋内,苏惠苒吃过了药,正准备睡,却是突然听到了珠帘被拨开的声音,她趴在绣床上,吃力的仰头看去。
“阿阮?你怎么又回来了?”
惊喜的欢呼一声,苏惠苒神色激动的使劲朝着苏阮招手道:“阿阮,我正想寻人去找你呢,我已然想出对付那厉蕴贺的法子了。”
“上次我在南风馆门口瞧见那有拿钱办事的小混子,咱们找几个小混子给那厉蕴贺套个麻袋,打上一顿以后抢回我的绣帕。”
听到苏惠苒那兴奋的声音,苏阮刚刚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咙口,怎么都吐不出来。
因为男女有别的关系,所以苏阮是先进主屋内室的,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苏惠苒这一连串的话给堵了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