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那个贴身侍婢现在何处?”
“陛下问的是那翠儿?上次擒了徐少卿,迎公主回宫后,便奉着太后娘娘的旨意,跟原先宫里的奴婢一并送去浣衣局了,如今奴婢也不知怎样。”
“明日公主就要起行,山高路远,身边还是带个知近的人好,你现在便去浣衣局将她带出来,送回公主身边,明早一同上路。”
“是,奴婢这就去办。”
冯正目送那玉辇銮驾远去,这才回过身,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带着几名内侍沿路径往东走。
到城门处腰牌一亮,那当班的锦衣卫千户自然知道他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哪敢有丝毫怠慢,立时陪上笑脸,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的亲自揭帘扶他上轿。
冯正也半点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受了,乘着那四抬轿子,领着几名随从出了门,过引桥,由大路折向北行。
大夏二十四监基本都在宫城、内城,唯这浣衣局较远。
轿子绕过宫墙,继续向北,行入一条巷子。
此时天色仍早,三月间的天气,晨间仍嫌微凉,再加上这里僻静,竟不见半个人影,只见那轿子左摇右晃,木杠磨蹭,发出“吱嘎,吱嘎”的厌人声响。
冯正倚在木橼上,合眼假寐,这一夜未睡,此刻着实有些熬不住了,不一会儿,竟真的犯起了迷糊。
正自半梦半醒,那轿子忽然一沉,竟“咚”的落在地上!
这一顿,摔得他七荤八素,立时惊醒过来,脸上一寒,以为是抬轿的奴婢失手,正要撩开帘子破口大骂,却听外面静悄悄的,竟没半点声息。
他是个聪明机变的人,心中一凛,立时惊觉这定然不是什么失手落轿,当下决定先自不动。
静坐片刻,见并无什么异状,外面也仍没人出声,不由更是疑惑。
抬手将侧帘掀开一条缝,偷眼向外瞧,就看抬轿的奴婢和一众随行的内侍仍旧站在那里,但一个个张口瞠目,面色惨白,好像活见了鬼似的。
他吞了口唾沫,撒手将帘子丢开,只觉背心发凉,手脚也抖了起来。
“莫要再躲了,出来吧。”
那凛然生威,冷若冰雪的声音忽然在外头响起。
冯正顿觉那股凉气从背心直冲上了顶门,臀下竟坐不稳,差点从轿椅上摔下来。
徐少卿?他怎么会在这里?
莫非……那个人真是他?
“怎么?难道要我这做干爹的过来请你么?”那声音又再响起。
冯正扶住头上的描金乌纱,知道今日是万万躲不开了,这人既然敢回来,定然是为寻仇,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会儿已不再宫里,身边又只带了这几个酒囊饭袋,该当如何是好?
正自惊恐无措,就听耳边一声炸响,那顶轿子竟忽然间四分五裂,散碎了一地,只剩自己缩着身子坐在轿椅上。
他脸色煞白如纸,颤巍巍地抬眼望过去,就见前面十几步的地方,那熟得不能再熟的颀长身影昂然而立,穿一袭青色团领袍服,狐眸微狭,玉面冷沉似铁,唇角却带着笑。
那笑容如阎罗轻哂,直让人毛骨悚然。
“二祖宗……二祖宗饶命!二祖宗饶命啊!”
一众内侍早已吓得心胆具裂,齐刷刷地跪伏在地,如捣蒜般磕头不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