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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那一片樱花林,粉白相映,正开得烂漫无比,宛如去岁时节。
那会子她刚回宫,懵懵懂懂,瞧着什么都新鲜,走到哪里都战战兢兢,初入此园,见那微风拂过,满树粉白零落,自也是心旷神怡。
时隔这么久,当初所见的许多都渐渐淡了,唯有这一片如霜似雪的美景记忆犹新。
只影双人,踏着积瓣如毯的步道并肩而行,闲看飘“雪”纷飞,那是何等的抒怀。
想着想着,目光所聚之处似又瞧见那霜白色的身影临风而立,言笑如谑……
她恍如真见了,怔怔望着,不自禁地顿住了步子,直到身边宫人叫了,才回过神来,叹口气继续朝前走。
沿着卵石铺就的鱼鳞小道又走了一段,前面已近液池,遥遥地便望见那临水的亭榭内有个熟悉的人影。
高暧眉间一颦,停住脚不假思索地转身便往回走,没曾想那几个宫人竟不让开,反而定在那里,挡住了来路。
“你们……你们做什么?”她立时紧张起来。
“公主莫怕,太后娘娘有请,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几个宫人面露得色,上前左右将她架住。
“不,我不见,我谁也不想见,你们放手!”她拖着脚向下坠,死活不肯答应。
那几人哪管得许多,不容分说便架着她半拖半拽地向前走,须臾便到了亭榭内。
顾太后正端着茶水倚在美人靠上,几名内侍宫人在旁伺候着。
见这阵势,那两道柳眉登时一立,沉脸怒道:“怎么这样将人带来?哀家如何吩咐的?还不撒手!”
那几名宫人下了一跳,慌忙松开高暧,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连声叫着恕罪。
高暧微感诧异,就听顾太后怒不可遏地又道:“今日若不教训你们,说不得下次仍不长心,来啊,给哀家掌嘴!”
两名内侍应了声,上前撸了袖子便打,立时又是一阵哭叫求饶。
这下倒像是动了真怒,不似在作伪。
高暧愈发觉得奇怪了,顾太后早前便恨极了自己,如今却等着要见她,还出手惩戒这几个对己不恭的奴婢,这却是什么意思?
堪堪打了好一阵子,那几名宫人已是满面青肿,口鼻溢血。
顾太后方才脸色稍缓,挥袖道:“罢了,把她们送去浣衣局,另替几个晓事的过去。”
两个内侍领命,当即将几人拖了下去,哭求声远远地拖了好久才止歇。
高暧抬眼看看,却见顾太后也正上下打量着自己,那目光落在肚腹间,渐渐露出欢容,招手道:“来,到哀家这边来坐。”
这番情态叫人心头愈发不安。
高暧不知她为何不咎前事,竟换了这副好脸色,仿佛忘记一切,换了个人似的,心中戒备,立在那里没动。
顾太后竟也不以为忤,又叫:“还站着做什么,叫你过来坐呢。”言罢,朝左右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