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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不顾一切的上前扶起他,而后向寻常民家孙女见到外祖时那般下拜,在叫上一声“外公”,可念着徐少卿之前的话,终究还是强自忍住了。

礼毕,老土司在侍从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转向徐少卿,操着中原话拱手道:“此次夷疆内乱,几乎酿成大祸,全赖徐大人出手,才扭转乾坤,老朽未能及时弹压制止,实在罪无可恕,这便上表向朝廷请罪,还望徐大人在陛下面前据实陈奏,言我夷疆百姓并无反心,只是被奸佞蒙蔽,所有罪责由老朽一人承担,莫殃及无辜。”

徐少卿还了一礼,正色道:“慕老土司言重了,本督不过是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尊驾德高望重,胆气过人,令人心悦诚服,若非如此,这场祸乱只怕也平定不了,再者老土司是被奸人软禁,无法发号施令,又何罪之有?这次陛下令公主亲自前来,便是好生安抚之意,并非意图加罪。本督在此便再宣陛下旨意,夷疆南为屏藩,慕氏世袭土司,不设流官,永不更张!”

最后那几句话暗中送气,说得极为响亮。

石阶下乌压压的人群静默了片刻,随即震天价的欢呼起来。

老土司洒泪称谢,面北遥拜,再将高暧和徐少卿迎入正殿叙礼。

祖孙亲情,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但夷疆之乱已然平定,返京的行程便迫在眉睫。

未免夜长梦多,再生事端,徐少卿决定次日便即启程。

慕老土司苦留不住,只得应了,又不顾年老体衰,亲自送出城外数十里,直到夏国边城,才挥泪作别。

高暧不愿让外公伤怀,独自坐在车中怏怏垂泪,待行得远了,终于忍不住挑开帘子回头去望,却见尘头漫卷,模糊了天地,似是将自己与这里完全隔断,永远也无法归来了。

她不由心头一痛,泪水决堤而下。

忽然间,一只玉白的手伸到面前,纤长的指间还拈了块帕子。

“离别虽苦,但公主若是这般哭法,只怕会伤了身子。”

她闻言哭得更凶了,但却将那帕子接在手中,掩着脸伏在窗前抽泣。

他望着那耸动的纤弱身影,眸中沉冷的光忽然有些散乱,凝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

她虽在悲痛中,却也听出那叹息中的幽幽伤感,举帕拭了拭泪,抬头问:“厂臣为何叹气?”

“没什么,臣只是觉得,公主感怀身世,思念故土,到底还有个地方可念,而臣却是茫茫无依,即便感伤,却连梦也做不得一个。与臣相比,公主算是幸运得多了。”

这话像是在劝,可听着却让人鼻头更加犯酸。

高暧见他骑跨在马上,眼望远方,悠悠的出神,忽然间觉得他和自己真的很像,在尘世中同样是这般的孤寂。

“厂臣也莫要伤感,前次你不是说,宫里是你的家,陛下和我便是家人么?若……若厂臣不弃,云和愿像家人一样看待厂臣。”

徐少卿回头望着她,眼底仍带着些许怅然。

“难得公主还记着臣那几句胡言乱语,臣是天家奴婢,那话虽是由心而发,却说得僭越了,做不得准。臣替陛下兼着司礼监和东厂,仇家遍及天下,保不齐哪天便命浅丧了身子,若真有那一日,臣真怕魂散了,没个归处,公主要是还念着些臣的话,便搭把手,帮着收殓了,臣做了鬼也足感盛情。”

“好端端的,厂臣为何说出这般话来?叫人怪怕的。”

她颦着眉,听着听着竟真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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