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不多时,原本安安静静的小楼里,传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卧槽,还不到十点。”
“赖哥说了,十分钟之后穿戴整齐,谁他妈动作慢,谁今晚睡厕所。”
话音落下,紧跟着是哗啦啦流水的声音。
这年头,流氓也开始军事化管理了?
倪南音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真的最多过去了十分钟,一楼的房门又打开了,从里面窜出来好几个人,还不等倪南音把他们看个清楚,又全都窜了回去。
又过了片刻,出来的是个“熟人”——大金链子,蝎子纹身。
倪南音一见他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是要拔腿就跑,还是在他再说那些浑话的时候,给他点颜色看看。
谁知,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说:“应聘的是吧,进来等一会儿,经理一会儿就来了。”眼神还真挚的要命。就好像是两种人格,那个混蛋型的人格,被一种强大的正义感给压制了下去。
“……好。”倪南音迟疑了一下说。
倪南音走到门口的时候,屋里的窗帘将将被拉开。
窗外的光线泻了一地,顶上的吊灯还在亮着,窗户旁边的柜式空调,静静地冒着冷气,黑色的欧式沙发上散放着两床夏凉被,靠里头的房间放置着四张办公桌,有两台电脑,键盘上散放着一桌扑克牌,地上还有数不清的瓜子皮和烟头。
再加上,一屋子,五只雄性。
无疑,这里是一个简易的办公室。
更加无疑,这里住着五只雄性。
倪南音没去想,就两床夏凉被,五个人怎么分,也没去想,沙发就那么大,五个人怎么挤。
她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一个是因为警惕心,另一个是因为进去了也没有落脚的地儿,感觉站哪儿都很挤。
“大金链子”冲她笑了一下,说:“要不你先坐沙发上!”
沙发上坐着那个什么哥,面无表情地吃着侉饼油条。吃相倒是文雅,但是搁在茶几上的那双豪放不羁的大长腿,一点儿都没有挪下来的意思。
倪南音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个笑:“我就站这里好了。”
并没有等多久,一个夹着公文包,头上还缠着纱布的中年大叔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招了招手,示意倪南音到屋里说话。
一进了屋里,他放下公文包,坐在了办公椅上,语速很快地和倪南音做自我介绍。
“哦,我是诚信拆迁公司的经理,我叫范城。小姑娘,情况呢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每天都很忙,不会经常在办公室,没有时间管办公室里的事情。你来了之后的工作,就是接接电话,打扫卫生,负责一下办公室其他人员的三餐。我对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手脚麻利,服从管理。”
活儿,真没什么难度。
可是,倪南音下意识拿眼睛瞄了瞄外面用各式的豪放坐姿坐着的几个人,略显犹豫地说:“他们……”
“他们都是好人。”范城一本正经地说。
可说出来也得有人相信。
倪南音笑了一下,笑的很不自然。
范城点了根烟,幽幽叹气,然后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小姑娘,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们真的都是老老实实的好人。”
“好人”两个字,他咬了个重音,跟着又道:“你得知道现在早就过了暴力强拆的年代了,我们做拆迁的都是文明拆迁,可搁不住哪儿都有一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暴|民,一个四十平的破房子,狮子大张口,敢要两套三居室。他们和开发商谈不拢,就跟我这儿捣乱,你看看我这头,就是被那些人砸出来的口子。这还是有外面的人镇场子,要是没他们的话,我的小命还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这几年谁都知道拆迁的好处。
上个月,还有人说倪家附近也要拆迁了,巷子口的赵阿姨高兴的脸上只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