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府更是脸色一下就青了,连连向何瑾解释道:“何,何大人,他,他年轻气盛不懂事儿,您大人有大量......伯言,还不快来向何大人赔罪!”
可那位叫伯言的年轻人,却铁青着一张脸,傲然道:“大明就是因为少了铮铮铁骨,才会让这等奸猾无能之辈窃居高位,祸害海防!本官自问心中无愧,为何要向他赔罪!”
何瑾的脸色就更僵了,阴冷地瞟了一眼那年轻人,向姚知府问道:“姚大人,敢问这位大明铮臣,是何方神圣啊?”
姚知府急得连擦额头上的冷汗,生怕把自己也连累了,解释道:“大人,他是前些时日,才来赴任的海澄知县。”
“圣旨上不是说,陛下要新划出一片县城,作为大人开放海禁的试点嘛。而且这县城,陛下亲自赐名为海澄县。”
“再,再然后大人不是请求吏部,委任一位熟悉当地状况的知县。此人便因姓名与海澄县相同,又是闽南人士,所以吏部就将本该入四川道当监察御史的他......”
“所以?......”听到这里,何瑾的脸色渐渐有些变了,道:“他其实名叫海澄,伯言是他的字?”说着,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他,这会儿一下有些害怕的样子:“海,海知县啊,你不会有个兄弟,名叫海翰吧?”
虽然话是问句,但何瑾心中其实已确定了:祖籍福建,而且还应该担任四川道的监察御史,哪有那么巧合的?
果然,这位海澄知县眉头一蹙,道:“哦?......原来大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看过本官的履历。不过,纵然大人你拿家人来要挟,本官亦不会妥协!”
“不妥协,不妥协,咱不用妥协哈。”
何瑾语气就更怂了,随后的话还莫名其妙:“那,那个海知县啊,话说你们老海家的人,脾气一向都这么刚的吗?......”
嗯,海澄不算啥,海翰更不如何。但问题是人家海翰会生,十二年后他的那个儿子,取名叫海瑞。
对,就是那个连嘉靖皇帝都敢骂的海青天。然后算一算就知道,眼前这位海澄,是人家海瑞的亲大伯......
“哼,大人少扯那些有的没的!”
海澄当然也看出何瑾的态度大变,虽不知其中缘故为何,但还是随着自己的脾性言道:“此番这么多人都亲耳听到了,本官不信朝廷不会治你个索贿之罪!”
这下何瑾就有些不耐烦了,摆手道:“海知县啊,我就是找姚知府,讨要三十四斤的铁观音,至于这么激动吗?”
“铁,铁观音?”姚知府又傻眼了,道:“原来只是铁观音?”
“乌龙也行啊......”何瑾就故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姚知府,无辜地道:“福建这里的铁观音、乌龙、还有茉莉花茶,不是很出名的吗?”
“三四十斤不是茶叶,难道还能是女子不成?”
此时他一缩身子,好似明白了什么,嫌弃地道:“哎哟,三十四斤才多大的年岁,大人你思想好龌龊哦......”
姚知府顿时脸就黑了:小子,你还恶人先告状,臭不要脸,我呸!
不过心中虽然这样想,可知道事件只是个乌龙后,姚知府也大大松了一口气。就算觉得何瑾太不靠谱儿,但还是个好打交道的人,也不那么盛气凌人......
当下他就想打个哈哈,将此事翻篇儿。
可想不到,海澄却依旧不依不饶,反而还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再度喝道:“何大人,你休要混淆是非,就此蒙骗过关!”
“就算只是些茶叶,也是明目张胆在索贿。以管窥豹,便可知世间传言不假,朝廷决不应任由你这等奸佞之徒,坏了大明的祖制!”
何瑾此时就无语望天,神情看起来有些萧索:看来,集齐大明中期著名的历史人物,收作子侄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这老海家的人,实在太硬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