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暴风骤雨(1 / 1)

平凡又快乐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一天下午,到了小花小虎快下学的时间了,吕逸看着阴沉沉的天,彤云密布,一副风起云涌的模样,明明正值天最长的夏季,还未到吃饭的点,平时天还亮堂的很,这时却阴成紫色了。这里的夏季是多雨的,最常见的灾害就是水灾,雨一下,短则几天,怕的是连绵不断能断断续续下上一个月的雨,别说居民无法出行,衣物干不了,这还是小的了。庄稼和蔬果也都淹了,下雨,这小村庄交通不便,没有粮食才是最可怕的。

但凡是大些的城镇,都与修仙者有些联系,最普通的就是来交换一些防御法宝,更甚者,可以修改局部天气。吕逸也好奇这与现代用的原理是不是一样的,如果是,看来修仙也是遵循基本法的,太科学了。

吕逸本来坐在小板凳上泡发黄豆,牛黑又重拾旧业卖豆腐了,不过做豆腐的活都让吕逸干了,牛黑白天就用扁担抗着俩竹篮子,用笼布把豆腐盖上,跑去各个村卖豆腐去。卖豆腐是轻松的,牛黑把扁担往地上一放,就在树荫下面和别的老头聊天,下个棋,吸支烟啥的。反正村民都知道大概啥时候牛黑过来,想买,找他去就是了。

吕逸抬头,从开着的木门往外看,只见云涌波澜,云层中传来一点亮光,先亮了一下,一眨眼,又看到整个天都亮了,霎时间又暗了。就像棉花堆里传来一点火星,这棉花堆太厚,火星燃了,又因为没有氧气灭了。而后才传来轰雷声,轰隆隆,比闪光的时间长一些。吕逸起身,皱着眉。

远远看到牛黑挑着扁担回来了,这老头是须发皆白,不过身子骨是利索,背着扁担也大步流星,随着他小跑,身子左右晃动着,篮子也大幅度的晃动着。牛黑一进了屋,把扁担往地上一放,揉着肩膀说:“哎呦,这雷可吓唬人哦,这雨下不小喽。”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滴下来,啪嗒啪嗒,地上很快成了深色。吕逸赶紧交代了牛黑,照顾好暮龙起,拿了蓑衣跑到隔壁,果然隔壁也是一脸愁容,听到吕逸说自己去接小孩,心中又是开心又是担心。这雨实在下的太急太大,土路都不好走。

吕逸拿了小花小虎的蓑衣就往隔壁村赶。

这附近的村子都算不上多富有,也有些好路,都是村子筹钱修的,还有村里头有出息的人捐的。不过土路也不少,雨一打,这路变得泥泞不堪,吕逸眯着眼睛,把斗笠拉下来,遮挡住脸部,眼睛就只看脚下一点,格挡住殴打他脸部的雨水。

这一趟路比那天爬山找牛黑那一趟辛苦多了,当时还没下雨,只是树根吸住了水,又有腐烂的树叶盖住,水蒸发不了,路才泥泞,这不光路滑,还有大雨,唯一好点的是路没有坡度,这次还穿了油鞋,没摔倒。

这童生上课在庙中,这是很常见的,庙是村里一起花钱盖的,很乐意给教学用,毕竟认字了,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有知识了,是文化人了,和他们不一样了,他们都愿意让孩子比自己更好。

庙是木质建筑,虽不是多高大辉煌,也是用心,用石矿颜料在梁上画了色彩艳丽的纹饰。庙中塑着玉皇大帝,土地公和观音菩萨。是用泥土和稻草塑的,上了颜色,而且大小不小,也有一个半人高。还专门在泥塑后面建了个楼梯和小平台,方便擦泥塑。不过孩子们老是跑到上面玩,又加了个门拦起来了。

整个庙并不是多精致,这绘画和泥塑都是村里一个爱好者做的。这人本来因为老是鼓捣画画的东西被妻子骂,不如多赚点钱补贴补贴家用,后来村里修庙,想起他来了,这人尽自己最大努力做了,也是做的不错。村里给了他些银票和粮油,村里人见到他媳妇就夸,你家老汉也是出息哦,厉害喽。他媳妇也是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家丈夫也不是这么无用,也不管他搞那乱七八糟的了。对外也是骄傲了,说自家老汉这能赚钱。实际上,画画买材料的钱比赚的多多了。

土地公公管丰收,观音多是祈祷子嗣,其余的一律拜玉皇。一个小小的庙,满足的村民的所有需求。

这庙有个院,还没进院,就听到庙中传来叽叽喳喳的吵闹的孩子的声音,看来孩子们都在里面。吕逸看了看,窗户和门都关着,敲了门门内传来小孩的声音,“谁啊?”

“我是小花小虎的哥。”吕逸说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叫唤声,然后是匆忙的脚步声,听起来还差点摔倒,一听就是毛毛糙糙的小花。小花开了门,又惊喜:“吕逸哥!”又看到吕逸身上湿哒哒的滴水,赶紧把吕逸往庙里拉。吕逸站住,没让她拉走,站在外面先把蓑衣脱了,挂到门外,但身上还是湿的把地上打湿一块。

庙里面的烧香的味道,因为没开窗户没开门通气,就很大了,让吕逸闻得有些头疼。小虎也跑过来,围着吕逸。小孩们也好奇的看着他。

一位看起来三十上下的,气质温润的男子走过来,虽着粗布衣衫,但仍显仪表堂堂。吕逸打了招呼,与他攀谈起来。

“这雨这么大,小兄弟跑来,太不易了。”

“雨下的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难说,最怕下个好几天。”那童生一听,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这雨下的太急,除了同村的几个小孩,他紧赶慢赶的送回家了,其他十好几个小孩,都在庙里呆着,这不是个法子,别说下好几天了,就是今晚吃饭都不知道怎么解决,同村的好心人送点,倒是勉强能吃点。

吕逸也看出这童生的苦恼,问道:“剩下十几个小孩,都是哪几个村的?留在这不是个法子,也没告诉他们家里人,他们家人也是担心的很。”童生说了,吕逸盘算着,除了有两个小孩村子远点,其他的还好。

吕逸告诉童生,自己愿意帮他把小孩们送走,童生心中一喜,但是又担心不安全,这天气,即使吕逸能安全到,孩子们也难说能走到。

“别怕,我抱着孩子们,趁着现在天还没这么黑,我现在就出发,我先送家远的,你在这里看着孩子们。”童生还在纠结,可孩子们一听,能回家,心中也是惊喜,但其实在庙中过夜也行,虽然没被子,裹着稻草睡一晚也行,主要是能和朋友们一块睡。

吕逸给孩子穿上给小虎小花带来的小蓑衣,自己也穿好,一手抱着一个,风风火火的就冲进雨里。童生担心的看着门外,小孩们又吵闹起来,看着童生心情低落,又拉着他一起玩。童生笑笑,走过去,却心不在焉,一直关注着门外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童生不停的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万一摔进沟里?万一不小心雨太大了,滑进河里冲走了?摔断了腿?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童生心中一惊,真的回来了!

吕逸又催着童生快些安排下一个孩子,按照家从远到近的距离送走,小虎小花最后再说。

童生赶紧拉出下一组小孩,给孩子穿好蓑衣,又看着吕逸跑进雨里。吕逸一路送小孩,要是遇上人,就让他告诉村里其他小孩的家属,别担心,就算回不去,今晚童生也会照顾孩子。

一趟又一趟,小孩子越来越少,小孩最好的朋友走了,就玩不了什么游戏了,几个小孩和童生一起坐着等吕逸回来。

送完其他小孩,天也黑了。

小虎小花俩小孩也困得闭了眼。那童生在一旁照料,看见吕逸回来了,立刻起身,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童生邀请吕逸,和小虎小花去他家借宿一晚,吕逸看了看黑漆漆的天,又想到刚才送小孩路过家中,也告诉他们不要担心了。何况小虎小花也睡了,就同意了。

只有一件蓑衣,童生披了蓑衣跑回家,收拾了收拾家里,又拿了一件蓑衣,告诉躺在母亲,还有靠在椅子上的父亲,简单复述了一下。

不一会儿,童生又跑回庙中,吕逸也没把小孩摇醒,给他们裹上蓑衣,和童生一人抱着一个去童生家了。

这对于小孩来说是个奇妙的体验,俩小孩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感觉自己被扒翻着,四肢下垂,头还后仰着,被裹上什么,然后就是被人抱起来。吕逸为了不让小孩打湿,之前送人的时候也是把小孩裹在自己的蓑衣里面。

小虎小花感觉到大人抱着自己,大人的体温热热的,在寒冷的雨夜里,体温让孩子们感到舒适。又感觉到颠簸,幅度却不大,像在坐船,像是摇篮,像是回到了母亲的羊水,轻轻晃着。俩小孩缩在大人怀里,陷入美梦。

童生家是贫困的,村里其他家好歹建起了砖房,但他家还是泥巴裹着稻草建的,因此,墙面也是不平的,有各种大小的疙瘩鼓起,还有长短不一的稻草往各种方向冒出头来。地面同样也是泥的,凹凸不平。顶是用的木头,一个粗壮的木头横在中间做梁。中间挂着个篮子,防止老鼠偷吃。

屋里也是不暖和的,阴暗,点了一根蜡烛。这屋只有一间,摆了两张床,吕逸进了屋,就看到一张床上躺着一位老太,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一个老头,这就是童生的父母了。早就听闻童生父母病重,母亲是没法走路的,听闻她是因为背着东西走路时,不小心摔倒了,下肢瘫痪了,她常靠在床上做点小东西,补贴家用。

老头眼上有个大囊肿,压迫着神经,看东西也是影影绰绰,倒还可以摸索着生活。

两人是热情的,看到吕逸进来,就和他打招呼,童生让吕逸把小孩放在另一张床上,今晚吕逸和孩子们睡,童生和父母挤一挤。吕逸放下小孩,又和三人闲聊起来,童生母亲是个话多的,平时也没人说话,就老和老头碎碎念叨,老太说老头嫌他烦,老头又反驳,一张嘴就闭不上,吃饭也堵不住,老太又伸手打他,老头又一溜站起来了。

童生家里和谐,只是命不好,三人扶持着,勉强生活。

吕逸坐着,和童生一起帮他母亲做点小手工,一边做一边聊天,就床边点了一支蜡烛,吕逸看不太清,就凑近了慢慢做,童生和母亲倒是熟练,不用看都能编好。那老头也要做,老太不让,嫌弃他之前缝娃娃,把眼睛缝下巴上了,老头尴尬,嘴硬道,后来不是能做好了吗?老太还是嫌弃,让他一边坐着去了。

吕逸和小虎小花凑合了一晚,一大清早,小花先睁了眼,一看自己竟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很是惊奇,才迷迷糊糊想起昨天晚上似乎被人抱过来的,但是认不清楚是做梦还是现实。小花又把小虎摇起来,小虎还没反应过来,就让小花劈头盖脸一顿问,“你看你看,我们在哪呢?你昨天也感觉到被人抱过来了吧?我还以为做梦呢!”

小虎一听,往周围一看,才发现这房子自己不认识。又仔细一看,隔壁床睡着那个童生。

“这是老师家。”小花也仔细一看。他俩睡得早,醒的也早,大人们都还没醒,尤其是吕逸,昨天累的够呛,现在还睡得死死的。小花又钻进被窝里,躺下干瞪眼。小花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又想拉着小虎说悄悄话,小虎怕把他们吵醒,对着小花嘘。

好不容易听到隔壁床有动静了,那童生醒来了,起身弄着吃食。小花搜一下窜下来,要跟着一块,小虎也爬下来。两个跟屁虫又跟着童生进了灶房。

吕逸醒过来的时候,天不算早了,只是因为雨还下着,天还阴阴的。老头一看吕逸醒了,赶紧照顾童生把饭端来。吕逸动了动,感觉身体肌肉有些僵硬,起身都有点不敢起。于是屏了气,一鼓作气起了身。小花终于能吵闹了,又吕逸哥长吕逸哥短的。刚才俩小孩怕吵到吕逸,坐窗边帮老太做东西。

早饭吃的面条,吃完饭,吕逸就准备带着小虎小花走了。童生看雨下的大,让他多待会。吕逸拒绝了,这雨再等会也停不下,不如早点赶路。

三人穿上蓑衣,挥手和童生还有他父母告别,小花声音喊的最大。

吕逸一手牵着一个。大人可能体会不到乐趣,小孩确实时时刻刻都觉得这个世界是新鲜的。雨下的不小,小虎本来就是个有些胆小的性子,听着草丛里传来蛤蟆叫,有些怕,抓紧吕逸的手。小花倒是想直接逮一个,正巧遇到路边有一个,松开吕逸的手就想逮,吕逸不放手,不让她抓。地上有时候还能看到好长一条泥鳅,一拱一拱的。

地上还有好多蜗牛,一下雨,都往外跑,有的大,有的小。小花惊呼:“看那蜗牛多大啊!”吕逸和小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有个半个手掌这么大的蜗牛,小花又想去抓,吕逸想到现代这种大蜗牛可是入侵物种,细菌太多了,听说谁家小孩抓了蜗牛,回去就发了高烧,去医院住了好几天才好,又不让小花抓。小花一听会发烧,也怕了,小花最怕感冒,一点劲都没有,难受的很,还得喝老苦的药,也不能出去玩。

路上泥多,一踩一个脚印,小虎也觉得有意思,用脚尖在泥巴上画画。小花用脚跟踢开小泥堆。

两个小孩跑的热乎乎的,抓着吕逸的手也热乎,倒是吕逸手被冰凉的雨水冻的发白,凉凉的,手指尖冻的发红。

小花两只手抓着吕逸的手,甩着玩,吕逸的身子也被小花甩的一抖一抖的,吕逸也放慢了脚步,不急得赶路了,反正浑身也湿不拉叽的了,晃悠着玩,还能暖和点。小花正好路过个泥潭,一蹦,那泥点子四处飞溅,把吕逸和小虎的身上也溅上了,身上最多的还是小花,脸上头发上也呲上了,

吕逸和小虎对小花投来不赞同和谴责的目光,小花尴尬一笑,嘴硬道他们不懂玩泥巴了乐趣。

好不容易是到小虎小花家了,小虎小花家长热情的迎接,吕逸没进屋,说赶着回家呢。就又让吕逸提了点东西走了。小虎小花也没被骂,好不容易回家了,成小泥孩就小泥孩吧。

吕逸又赶回家,开了门,就看到牛黑逗龙起玩。背在背上,扛在肩上,顶头上,让龙起站自己手上,然后把让小孩自己站着,哆哆嗦嗦。要不就躺床上,两只脚把龙起一蹬,就把小孩蹬起来。去街上卖艺也能拿几个铜板。

吕逸感觉暮龙起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露出了无语的表情。龙起不愿玩,牛黑非拉着他玩,搓他揉他,龙起看起来烦的不行,竟大声叫道:“烦!”小奶声说话都说不清楚。

吕逸惊讶,牛黑却依旧嘿嘿的笑。“这小子会说话喽。”吕逸无语,谁家小孩第一句话是烦!这养的一点都没有成就感。

这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雨下了几天,不算特别严重的灾害,雨一停,人们就走出家门,要么去修整土地,这地都让雨淹的乱七八糟的了,赶紧拯救一下没被淹的庄稼。要么修修屋子,吕逸听说那童生家似乎被雨冲踏了,好心的村民收留了他们一家,现在雨停了,得赶紧修修屋子。要么就是出门溜溜,闷了好几天,可算是能出门了。

吕逸打扫着院子,之前院子淹了,吕逸赶紧挖了个水道,把水引走了,但是石砖上全是泥巴,和冲来的乱七八糟的树枝叶子。

牛黑带着暮龙起坐在一旁,牛黑说,暮龙起年龄也差不多了,会走会跳,主要是有点反应了,不那么像个木头了,是时候该开始修炼了。吕逸还有些担心,这么小能撑住吗。

现在吕逸要把院子打扫干净,腾个地方。收拾好了,吕逸又想去进屋做豆腐,刚转身,牛黑叫住他。“唉,你干嘛去?”

“啊?做豆腐去啊,明天不卖吗?”吕逸一愣。这牛黑愤恨,做豆腐能有修仙入道重要吗?世人皆想入道,却无道可入,因为这门早就被前人堵死了。入门派前要查验灵根,修仙之人说,灵根难寻,因此修仙之人皆为鹤立鸡群之人。难道真是这样的吗?连门派大门都踏不进,连手都放不到那个仪器上,谁知道多少凡人有灵根?大家不知道的东西,还不是随口乱说?

这修真界的先进程度,和凡人界差的太多太多。凡人生活的地方,连吕逸原本世界的水平也达不到,工具十分落后,牛黑之前搬家,用的是个板车,都不是个三轮车,因为金属的制作水平有限,这里根本没有大型工厂。

但……上界不一样,上界将建筑修建在天空中,直接用仙宝将土地悬浮在空中,这其实是一个社区,各种供求关系齐全,制造,售卖,上界是高情逸态,下界却要为了一口饭而奔波。

所以有无数凡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入上界,即使是在那当个乞丐,也是衣食无忧了。

牛黑让吕逸站住,吕逸愣愣站住,牛黑一呵,吕逸站直,站成一个军姿的动作。吕逸尴尬,感觉刚才有点像军训的时候教官训他。

牛黑把龙起也吕逸旁边,龙起站住,牛黑往小孩屁股上一拍,让他也站直。然后就往椅子上一坐,让他们站军姿。

吕逸知道一般修炼武功前都得锻炼身体素质,也就站定了。雨刚停,天不算特别热,一站站了一个时辰,稍微感觉出汗了,脸上也覆上薄红。暮龙起就看起来悲惨了,小孩白白嫩嫩的脸让太阳一晒,整个红的和个红番茄一样,小孩脸也圆滚滚的,脖子也是红的,是个红梗番茄。

吕逸又担心龙起,但又觉得不吃苦,孩子进步不了,低着头看暮龙起,心中纠结要不要申请让暮龙起休息休息。

牛黑一吼,叫吕逸的名字,吕逸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跑神要被牛黑训了。抬头,只见牛黑满脸严肃,神采奕奕,真不像平时那个坐没坐样,站没站样,天天就是闲玩的老头。吕逸又站直了些。

那老头却嘿嘿一笑,脸上的褶子因为笑起来,更深了,还随着他的表情被牵扯起来。

“吕逸,快做饭去。”吕逸又愣了,抬头看看天,确实该到吃饭的时候了,这老头总是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吕逸又看看红梗番茄暮龙起,又看看牛黑。牛黑一撇嘴,胡子也跟着一撇,“别担心他,这小子没事。”

好吧,男主应该能撑下来……吕逸转身走进厨房。

吕逸做好饭,香味传来,牛黑早就等不及了,中气十足的对龙起喊:“吃饭!”然后一溜烟跑了,龙起被太阳照的晕乎乎的,本来走路就走不利索呢,身体左摇右晃的往屋里走。

吕逸怕龙起被晒的中暑,怕他没胃口,多整了些凉菜,爽口,还怕龙起吃不够没力气锻炼,又弄了牛肉,鸡蛋,猪肉。摆满了一桌子。牛黑嘿嘿一笑,“今天有口福喽。”吕逸说:“让龙起多吃点,他累着了!”

牛黑笑得更大声了,“你准备这么多菜,五个壮汉都够吃了,你让这个连人腿高都没有的小孩吃啊?”

吕逸一看,是备的不少,又不好意思了,实在是太心疼龙起。

两人说话间,龙起已经拿着勺子舀饭吃了。小孩还用不好筷子,夹菜的时候老掉,吕逸给他换了勺子,但是吃凉菜的时候,切成丝的萝卜土豆又掉。吕逸就给他夹到勺子里。

牛黑啧啧摇头,把筷子往龙起手里一塞,把勺子拿走,又迎上吕逸不赞同的目光。“你太惯他了。”

这哪叫惯呢,现代这个年龄的小孩用的也还是辅助筷呢。暮龙起拿着筷子,把凉菜扒进碗里,又扒着吃,牛黑又嘿嘿一笑:“这小子聪明着呢,有主意。”

后面的几天,牛黑就带着吕逸和暮龙起锻炼,也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路子,和健身房的锻炼方法太像了。他甚至搞来几个器械和负重,说这个动作锻炼这几个肌肉群,那个锻炼那几个。每天做够多少组。

吕逸也渐渐习惯锻炼强度了,暮龙起也是,红梗番茄现在是青梗番茄,每次吕逸见这么小一个小孩趴地上做俯卧撑,都觉得又新奇又好笑又心疼。然后看的又走神了,被牛黑打一下子。

但是牛黑不卖豆腐之后,家里的钱就不太够用了,本来牛黑也是个潇洒的,没啥存款,钱也都是给吕逸管着。算了算,属实撑不了多久了,吕逸就决定去把之前魏之鸿给的钱取出来。

说干就干,吕逸借了马车,把牛黑和龙起带上,正好上城镇买点东西。

有了马车,这一路就好走多了,吕逸可不想再想上次一样,自己拉着个板车,累的和死驴一样,这马车四面透风,头顶有个棚子,一盖,阴凉着呢。吕逸坐着,一边赶车一边给坐在他旁边的暮龙起扇风,牛黑躺在后面睡觉,看到吕逸这副宠溺孩子的样儿,很是鄙视,这暮龙起又没有这么脆弱,也就吕逸拿着当个小团子,到时候就知道了,这家伙是个晨星还差不多形态为球形,上面覆有尖刺,有铁链与手柄相连的打击类武器。

马车晃悠悠的走,风轻轻吹,到了晌午,终于是走到了,牛黑两眼一睁,两腿一蹬,从车上跳下来,该吃饭了。牛黑期待的眼神又遇上吕逸阴沉的目光。“钱都没有,吃西北风?”牛黑又嘿嘿一笑,让吕逸先去把钱取了。

吕逸进了钱庄,这门口的人本来昏昏欲睡,一看是吕逸,八卦的心也起来了。要知道当时吕逸闹的那一趟,别说镇上传遍了,隔壁城都拿来当饭后闲谈了。那伙计立刻打起精神,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双手交叉在身前,问吕逸办什么业务。

吕逸拿出存钱的凭证,说取出一部分。伙计连忙点头哈腰说好的。随后走进里屋,把一个新来的叫过来。“你,去魏府,就说那吕逸回来了。”那新来的一愣,呆呆的走了。

伙计心中愉快,现在大家都摸不清魏之鸿的态度,对这吕逸到底是个爱还是个恨,估计恨多,毕竟魏之鸿是个娇生惯养的,要是恨,把魏之鸿叫来收拾吕逸一顿,要是爱,把魏之鸿叫来“收拾”吕逸一顿。到时候就说是自己叫魏之鸿来的。最怕的是魏之鸿恨死吕逸了,见都不想见,到时候就说是新来的叫魏之鸿来的。

这伙计在里屋慢悠悠晃着,吕逸在屋外等的焦急,自己取的钱又不多,怎么这么慢的?催促下,伙计又说取钱就是这个流程,得从上往下一步步走,听领导指示。现在当时是从上往下一步步走,这领导不就是魏之鸿吗?这伙计等着魏之鸿过来。

过了许久,魏之鸿还没来,吕逸取不上钱,心中很是焦急烦躁,本来到的时候就是大中午了,没吃上饭,现在又等了这么久。吕逸怒形于色,拳头往桌上一锤。那伙计的小身板抖上三抖,又想起那传言,

这伙计是没看到那天吕逸发火的,但是听过别人的传言,他们说吕逸像个恶鬼,说那天吕逸微微弯着腰,曲着腿,手指是成爪型的,像个野兽要预备攻击的姿势,头发都是竖起来的,眼睛发着红光,舌头长的耷拉到胸这么长!还滴答口水!他们说吕逸就是妖怪成精,为了下山诱惑魏之鸿,吕逸是个蠪侄九尾狐的祖先,化作奸诈的女人行骗!

吕逸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从人到妖的转变,真是惊涛骇浪、惊世骇俗、骇人视听啊。古今中外没见过这等稀奇事。

伙计赶紧低头哈腰,魏之鸿这么久了还没来,估计是真气急了,连看都不想看吕逸一眼!自己还是赶紧给他吧!省得这妖怪饿了把自己吃了!

吕逸拿了钱,赶紧出门找牛黑和龙起去了。马车停到树边,牛黑又睡着了,龙起就乖乖坐在车上等他。牛黑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看到吕逸背的满当当的布包,咧开嘴。

牛黑要吃顿贵的,吕逸拒绝,三人还是去了家普通餐馆。刚坐下,吕逸就感受到来自周围人强烈的目光。把碗抬起来假装吃面的,实际上露出个眼睛盯着他看。拿着筷子假装夹菜吃,实际上夹了十几次了,那菜也没见少。本来坐着吹风的店小二,拿起扫帚就开始扫地,就是不换地方。后厨叫唤的声音也没有了,连颠锅都怕出声,怕听不见外面在说什么。

最过分的是,本来没几个人的馆子,开始陆陆续续进来好多人,还欲盖弥彰得的和坐在位上的人打招呼,寒暄一下,再挤挤,挤在椅子上,又不说话了。

吕逸汗流浃背,眼前一黑,他真怕这群人往外传他踢了魏之鸿之后嫁了个老头,孩子都腿这么高了。

牛黑拿起菜单,摸摸头,又摸模眼。“大孙子!快给我看看这写的啥,哎呦,看也看不清喽!”牛黑声音大,吕逸告诉了他,他还用手靠在耳边,“啊?听不清啊?大点声啊大孙子!”

牛黑用喊的声音叫唤着点菜,没上菜的时候,又说吕逸那个爹死的可怜哦,骂那个跑了的娘,扔了他们兄弟俩,让他这个糟老头子养大了,哎呦!不容易啊!菜上了,又指挥吕逸给他拿这拿那,一不小心就掉个筷子,喝个汤非要再换个碗。

这方法挺管用的……至少不会被认为嫁给个老头了……就是不太体面……吕逸拿湿毛巾给牛黑擦脸,心中默默流泪。

吃饱喝足,吕逸他们准备离开,周围人热闹也看够了,也准备散了。

吕逸此趟旅程,还准备买些日常用品,又带着两人闲逛着采买。牛黑啥也想要,新烟斗,新布鞋,新衣,来点新玉饰,他好去和隔壁老头炫耀去,这可是我大孙买给我的,哎呦我不想要,他非买哈哈。再欣赏欣赏老头们羡慕的目光,美得嘞。吕逸忍无可忍,拒绝听从他的意见,只给他买了必需品。

龙起啥也不想要,问他吃糖葫芦不?摇头。要小风车不?摇头。吕逸也忍无可忍,拒绝听从他的意见,给龙起买了他觉得需要的东西。

提着大包小包往马车那走的时候,突然感觉人似乎多起来了。前面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穿着看起来都是精致的,堵着路,人都过不去了。

吕逸提着一堆东西,感觉手都勒的疼了,让前面的人让让,那人群突然都回过头来,把吕逸吓一跳。

也不是认识他们或者他们长的吓人怎么的,就是好多人一起回头看你,咋治也得吓你一下。这一群人皆是少男少女,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都是搽脂抹粉,膏泽脂香的。再往前看去,现在最前面的红衣少年,竟是魏之鸿。

魏之鸿比那时又长开了一些,抽条了,个子比之前高了不少,主要是腿长长了,那麒麟纹饰翠石金带一束,显得那腰是如柳枝一般柔韧纤细。金丝莲花发冠将头发高高束起,马尾下段散落的铺洒在那宝相花印花缎制长袍上,顺着背部的线条垂落到腰部,垂到那腰带的位置,轻轻扫过镶嵌的翠石。几缕马尾调皮的顺着肩膀跑到胸前,视线上移,能感觉魏之鸿胸肌也微微有了弧度,肩膀也比之前宽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稚嫩了。只有那张脸,仍然是一副妖艳的模样,不,是更妍华盛放,娇柳花媚。

只见魏之鸿娥眉微蹙,眉头下压,眉尾微微上扬,如毛笔写下的细腰横。双眼皮被皱着的眉挤压,显得更深了,而后是在阳光下反射出光芒的淡琥珀色眼球,睫毛盖住,眼球反射的光芒在睫毛缝隙中看不清晰。淡色的薄唇下压,看起来很是不愉,却不是因为吕逸。他视线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之鸿看到众人回了头,也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吕逸。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郁郁,却没有理会吕逸,转身走了。那些少男少女们也随人脚跟,却让魏之鸿的仆从遣散了。

吕逸看到魏之鸿走了,还有些愣,此时才注意到周围早就围满了人。刚才餐馆里的伙计又拿着扫帚出来扫大街了。小摊贩提着商品直接把摊摆在一边,顾客也是围上来,拿着东西假装看。妇人们假装凑在一起说八卦,但是光嘴动,不出声。

吕逸嘴角抽了抽,赶紧带着牛黑和龙起走了。

为什么那个钱庄新来的小伙计没回来呢?因为魏之鸿根本没在府上,新来的在门口等了好久。可怜的小伙计。因此魏之鸿与吕逸的相遇确实是偶然。

有钱也有粮,又够吕逸三人生活好久的了,三人就又恢复到起床,训练,睡觉的日子。吕逸好奇的问牛黑,修仙不是要什么引气入道,什么练气筑基的,牛黑摇了摇食指,高深的笑笑。

吕逸不喜欢牛黑这样,牛黑似乎有很多秘密。牛黑看出吕逸的不高兴,对他说:“你早晚会知道的。”吕逸没说话,转头做饭去了。

这小日子过得是挺滋儿的,锻炼身体,教教龙起,和小虎小花玩玩,遇到节日,再一起过个节,团团圆圆。吕逸回想自己的过去,也感觉自己没有过过如此好的日子了。自己在原本的世界过得不好,天天就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自己活下去,怎么带着爸妈和弟弟妹妹活下去,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随着父母和其他弟妹们渐渐死去……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妹妹的时候……自己过得其实越来越轻松了……这么想着,吕逸又觉得心中一悸,他是不愿这样想的,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们。

小时候村里过节,也是很有氛围的,端午节的时候,村民下龙舟,吕逸还带着弟妹们去看过,村长还给他们一人发个粽子,他们得吃完了再回去,不然他爹会抢。村长是个好人,过年的时候给饺子,中秋的时候给月饼,让吕逸也能感受到一些节日的氛围。

到后来就剩吕逸和妹妹的时候,吕逸还常给村长送东西。

吕逸现在仍会时不时回忆起妹妹的点点滴滴,仍然让他心痛,甚至这种点滴的记忆,是他不能控制的开始回想的。有时候自己坐着,看到龙起在跑来跑去,听到小花玩耍时的惊叫,或者其他什么的,吕逸也会不由自主的想。但是吕逸只会在自己的时候胡思乱想,要是是他牵着龙起走,或者他和小虎小花一块玩,他又不想了,又把心思全放在孩子身上了。

吕逸是个性子有点敏感的人。

……

牛黑现在开始教吕逸和龙起用剑了,这倒是有点武侠的感觉了,两人用的是牛黑削的木剑,吕逸是大的,龙起是小的。每次看到龙起一脸认真的拿着小木剑摆动作,吕逸就偷偷笑,就让牛黑用棍子打了,让他到墙角去背对着练。

那天去隔壁,听到小虎妈说,听说马上又有科举了,村里的人都劝张生再去考试,村里人可以帮他凑了路费,照顾父母,可他似乎疑虑着什么。

吕逸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去张生那凑热闹。

可你不去找热闹,热闹来找你,命运似乎就要让吕逸凑凑这个热闹。

那日吕逸去闲逛散心,正巧遇到张生靠在树上,一手卷着书,一手拿着笔,满目愁容。吕逸上前搭了话,这张生才回过神来,实际上他也并没有在看书,因此只能嘟嘟囔囔,说有些诗句不知道该怎么讲给小孩听。

吕逸有些好奇是哪句诗句?张生只能随手一指。吕逸一看,真是巧了,当时魏之鸿也曾与吕逸商讨过此句。

夜雨敲窗声声响,

风卷残花满地落。

莫为花谢伤心时,

明朝依旧满枝香。

“这诗意表浅显,很适合给小孩学习。作者作此诗时,正处于人生不得志的阶段,因此他将自己比作花,说即使被打落,自己也不会屈服于命运。”

张生沉默了一会儿,“你说,被打落的花,再长出来,还是那朵花吗?”吕逸听了他的话,“这真是个哲学问题,对被打落的花来说,不是了,对树来说,是。所以作者其实是把自己比作这花树才对。”

张生一笑。吕逸说:“你心情不好。”张生道:“是,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我已而立之年,却仅是个童生,连秀才都未考上,这根本就不算入了场,如今有才华的年轻人比比皆是,我是担心……”

吕逸又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你何必怕呢?大家都知道你是个有文采的,小虎常回家,与我聊你今日讲了什么,我也觉得你讲的十分有道理,而且浅显易懂,小孩子也能明了。可见你也是用心的。你是个认真的人,有何怕的呢?就算考不上那状元,先考院试,考个秀才,还有补助呢。”

“我是有些怕去考试的时候,那些年轻人的目光。”

“或许会有人看你,不过并不都是恶意,大部分人只是好奇看一眼,就忙着自己的事了。我告诉你,曾经有一书生,名为范进,应试了几十年,才终得应试及第。”张生一听,也觉得此人真是奇人。吕逸摸摸鼻子,没告诉他此人为了中举而疯癫。

张生踱步了几圈,似乎柳暗花明了,高兴的向吕逸行了礼,离开了。

张生离开了,吕逸却站在原地发呆,这小诗,魏之鸿也曾与他聊过,魏之鸿其实是个好强的性子,从他不能吃辣,但嘴硬非吃,也能可见一斑。

他看了这诗,很是不屑,他说如果是他,不会把自己比作花,而应该是石头,安如磐石,要与对方碰一碰,即使落个粉骨糜身的下场。

吕逸慢悠悠的回家,正巧遇上小虎妈在门口和牛黑聊天,小虎妈满面笑容的,脸上都带着红光。小虎妈说,今日丈夫与小花的父母归家。三人在外打拼,也有好几年未回了,过年也没有团圆,正巧得了空,回家几日。

吕逸连忙道喜,小虎妈又乐呵呵的回屋了。

大家对这事看的重,爷爷奶奶帮着做饭,小虎小花也忙着打扫卫生。小花心中即兴奋又忐忑,她的父母比小虎的爸爸回来的次数还少,她怕自己表现不好,但是又想念父亲大手一伸,把她抱到肩膀上,让她骑大马。想念母亲温暖的怀抱,妈妈身上总是香香的,和奶奶身上不一样,奶奶身上带着泥土味和做饭沾上的烟火味。

小花回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一人牵着自己的一只手,把她拉起来,小花就晃秋千似的晃着玩。那是很小的时候了,现在肯定不行了。这几年父母也回来过几次,每次都带着很多东西,但是每次都呆不久,小花都显得和父母有些生疏,怎么也放不开。

小花难得安静下来,默默的擦地。

等到大晌午的了,还没来,爷爷反复说,肯定是晚了点吧,再等等,再等等。小花觉得饿了,但是还是忍着,奶奶给她了点黄面窝头垫了垫。

小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其他人都坐在屋里面。突然,小花看到远远有人似乎走来了,兴奋的跑进屋里。“来了!来了!”又蹦又跳。大人们也赶紧起身,跑出门迎接他们。

远远看到三个人影,每人都是大包小包的,小虎妈赶紧跑上去,帮忙提东西。爷爷奶奶跑得慢,怪他们“怎么没包个车呢?”

“有车,有车,路窄了点,车不好进。”奶奶眉头又皱起来,“那可不行呢,得把这门口的路扩大点,不然进不来可麻烦。”

大人们哈哈嘻笑,又问最近怎么样啊?你知道那个人吗?对,就那个,哎呦。又说自己都过得挺好。

把东西放下,小虎爸把小虎抱起来,一抱,抱不动了,小虎妈说:“哎呦,也不看看儿子多大了。”小虎爸说:“咋呢,我还能抱不动?”又抱,扎了个马步,抱起来了。

小花也跟在父母身后,手背在身后,两只手搓着,没说话。奶奶又说:“这花丫头,刚才可兴奋呢,老远看到人影,就进屋又跳又喊了。”

“是嘛哈哈哈。”小花有点生气,奶奶真讨厌瞎说什么呢。

小花父母又开始打开自己带的东西,先给小花分,零食,玩具,新衣服,都是新奇的东西。那糖块是圆的,外面包着个脆皮,里面软乎乎甜滋滋的,父母说这叫巧克力。有好多糖,一袋子各种样式的,软的,硬的,巧克力,玉米糖,颜色各异,糖皮闪亮亮的。还有好多饼干,甜甜的,放在盒子里,摆的齐齐的,小花没舍得尝,她觉得吃了一个就不整齐不好看了。小虎也有一份。

小花把零食和新鞋新衣服都放在卧室的柜子里,又用衣服盖上,心里高兴的很。

赶紧招呼人吃饭,把早就备好的饭菜放在桌上,桌子不够放,再加了一个桌子拼上,两个桌子高低不同,就这么凑活用。鱼肉是少不了的,最大的盘子,放在桌子中间。其他的凉菜,藕片,猪耳,鸽汤,炖鸡,蒜苔。把菜分成两份,好让每个人都能吃到。

小孩是爱吃那些凉菜和炖鸡的,两个鸡腿,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小花爱吃鸡皮,用筷子夹了,鸡皮黏的有点紧,小花自己不好弄。奶奶又训她“嘴刁,光吃个皮,不吃肉。”小花吐吐舌头。

“这有啥呢,来我给你弄。”小花妈又给她弄鸡皮,撕下来一大块。

小花坐着吃饭,觉得这鸡皮真好吃。

吃完饭,又是聊天,小花坐在旁边,觉得听大人聊天没意思,看看小虎,小虎坐着发呆。自己想出去玩,但是爸妈他们好难回来一次。

“出去玩吧!”爷爷看到小花坐立不安,让她玩去吧。小花往外跑,小虎却没出去。“这丫头,野死了,咋说也不听,哎呦。”

小花不知道去哪,想着去找吕逸。一进屋,吕逸问她:“怎么过来了呢?你父母不是来了吗?”小花有点扭扭捏捏,很少见小花这种状态。

吕逸一笑,这小孩可能太久没见父母,不好意思了。“家里无聊?”

“嗯,他们光聊天。”

“你回去,让你父母陪你出去玩,他们就不聊天了。”小花一听,她也想和爸妈一块,又风风火火的跑回去了。

大人一看小花又跑回来了,跑到父母身边,拉他们的衣服,让他们陪着一块玩。爷爷奶奶笑道:“快去吧,看好她喽,别闯祸。”两个大人被小花牵走了。

小虎的爹问小虎去玩吗,小虎说都行,小虎爹说他想去玩,带着妻子和儿子出门了。

小花带着爸妈去看自己常玩的地方,看秋千,看过家家的瓦片,给他们展示打水漂,也让爸妈打。小花爸说自已小时候也是个高手,一丢,比小花多出不少。小花惊讶,又缠着爸爸教她。

小虎爸牵着小虎,和小虎妈调笑。“老不正经。”小虎妈又笑,小虎爸也嘿嘿笑,小虎听不懂,也笑。

小虎妈脸上露出一丝少女般的羞涩。这些年生了孩子,发福了,再加上一直做活,皮肤也变得粗糙了,面色发黄,不如当年一般白里透红了。只是头发仍然油光发亮。

当年小虎爸说,最爱你这一头长发,第一眼见你,你的头发绑成个麻花辫放在身后,我想这么粗的头发啊,真厉害,跟猪油抹过一样被小虎妈打一下,嘿嘿笑笑,继续说,我就好奇那个妮啊,头发这么多,一看你的脸,我一眼就爱上你了。因此小虎妈这么多年最注意保养的就是头发。

今晚三人要住一晚,明天再走。

现在是深秋了,马上入冬,天是有点冷了,晚上更甚。奶奶又烧好汤婆子,往新换的被子里一塞。今天小花小虎和爸爸妈妈睡。

第二天,三人吃了早饭就要走了,小虎偷偷问小花,“你难过吗。”小花露出嫌弃的表情,“你还是男子汉吗。”小虎瘪瘪嘴,小花老这样,自己都不想和她说话了。

三人走的时候,家里又给他们塞东西,自己种的,自己做的,自己磨的,外面买不到,健康呢。

“都快拿不了了!带来的没拿走的多呢!”

“赶紧的吧!快塞,出去了买不到的。”

小虎看着爸爸又要走,哭了,小虎妈赶紧哄他,把他抱走了。小花不知道跑哪去了,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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